在場那麼多人。
冇有一個人回答顧時顏的問題。
她嗓音破碎，比肆意橫掃的風還要淩厲，“告訴我崔晏在哪裡？”
迎上她的目光，蘇辰不自覺垂下頭去，“姑娘……”
她越過蘇辰，徑直走到崔二麵前，“崔晏呢？他還活著對吧！”
“姑娘！”崔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七尺高的漢子，放聲哀嚎起來。
他身旁一眾影衛，皆沉默不語的跪在地上。
顧時顏紅著眼，“不，我不信。”
哪怕他們所有人都在無聲的告訴她，崔晏已經死了。
死在這一場雪崩之中。
可她不信。
他怎麼能死呢？
明明上一世，他死在與南蕭那場戰爭中。
她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所有的一切，且信心十足，定能力挽狂瀾救他一命。
也不知怎的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以至於不小心踩空了一腳。
“時兒……”燕行瑾他們，還有蕭韞全都衝上前來想要扶她。
卻被她一一推開。
她跟踩在雲端一樣，一步一步來到第一具屍體前。
手一揚，撩開那層薄薄的布。
一張陌上的臉出現在顧時顏眼中。
她笑了起來，“不是他。”
訊息傳回去需要三日。
從京都到這裡亦需要三日。
這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深埋於雪中整整六日。
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誰，絕無生還的可能。
唯獨顧時顏還帶著一絲僥倖。
燕行瑾不忍，上前緊緊擁住她，“時兒，跟二哥哥回去吧！若是他還在，定也不忍看你這樣。”
“你走開，什麼叫若他還在？他定然還在，他這個人從不食言，他說了讓我等他，就一定會回來的。”顧時顏一把推開他。
撩開第二具屍體的白布。
“你瞧了見嗎？這個也不是他。”顧時顏努力笑著，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如同晨起籠罩在山間的薄霧，一觸即碎。
“時兒你不要這樣……”
“姑娘……”所有人心疼不已的看著她。
蕭韞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看著她為了崔晏傷心落淚，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他心如刀割。
渾身的血更是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她這是對崔晏動心了嗎？
不，他決不允許。
他不惜逆天而為，費儘心機隻想找回過去。
決不許她沉溺與崔晏的種種。
更不許她愛上崔晏。
顧時顏挨個檢視著每一具屍體。
“不是他，不是他，我就知道，他一定還活在這世間。”看著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她心裡那絲希望一點點變大。
崔二不忍，張嘴想要說話。
蘇辰一個眼神過去，他立刻閉上了嘴，隻默默垂淚。
蕭韞跟在她身邊，由著她從頭看到尾，也冇有找到崔晏。
顧時顏一掃方纔的陰霾，她杏眼滿是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瞧我說的冇錯吧！崔慕白一定還活著。”
四周已經一片沉默。
冇有人接她的話，隻憂心不已的看著她。
“你們為何不說話？”突然，她眼神一冷，指著崔二說道：“你來說。”
崔二哭的嗓子都啞了，“姑娘……”
他纔開口，燕行琛便打斷了他，“時兒，你說得對，崔家六郎還活著，我們先回去等他好不好？用不了幾日，他定會去尋你的，你也說了他從不食言，這一次也一樣。”
燕行琛怕她承受不了，這會隻想把她先哄回去。
燕行簡他們也紛紛上前勸說著她。
顧時顏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她一拂衣袖，將他們全都震得後退，紅著眼衝著崔二與蘇辰他們大聲咆哮道：“我說了他還活著，你們全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點救人。”
“你們不救他，我救！”她說著冷冷掃了一眼，望著那座高聳入雲的山，眼神漸漸變得陰狠起來。
突然她周身真氣狂瀉。
隻見她一步踏上虛空，一掌劈下。
“時兒不要啊……”眾人大驚，爭先恐後撲上去阻攔她。
蕭韞快他們所有人一步，他長臂一揮，將顧時顏擁入懷中，“時兒，你聽我說，崔晏已經不在了。”
“你住口。”顧時顏紅著眼。
啪！
她一巴掌甩在蕭韞臉上，“你又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詛咒他，我不準你這麼說他，你聽到冇有，否則我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
蕭韞嘴角溢位一絲血跡，他抱著顧時顏落在地上，冷眼看著崔二，“你來告訴她實情。”
崔二猶豫不決。
燕行瑾他們也怕顧時顏承受不住，並不讚同他這麼做。
不管顧時顏怎麼掙紮，蕭韞就是不肯鬆開她，“長痛不如短痛，唯有把真相告訴她，她才能慢慢接受，然後從痛苦中走出來，你們準備瞞她多久，又能瞞她多久？”
崔二死死捏著拳頭，他用力垂著地麵，悲慟出聲：“姑娘，郎君他真的不在了，屍骨無存，許是，許是他已經葬身狼腹。”
“不，我不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把他給我找出來，崔家家主還在等他，我要帶他回去……”
“噗……”話都還未說完，顧時顏一口血噴了出來，然後身子一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