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話音落罷。

心急如焚的季金平等不及袍澤迴應。

當即驅使著戰馬朝著聲音傳來處瘋狂行去。

怎料。

戰馬方一脫離軍陣。

季金平瞬感滾滾洪流較之方纔猛烈了足足十倍有餘。

胯下原本雖緩慢但卻格外穩健的戰馬。

此時竟在滾滾洪流中不斷地東倒西歪、死命掙紮。

慌亂之中。

季金平一時間除死死地握住韁繩外竟再無他法。

就在季金平滿心後悔與絕望之際。

忽有數十騎結伴而至。

不多時。

數十騎以季金平為中心於外構成數圈圓形軍陣。

直使得中心處的洪流不自覺地柔和了十餘倍之多。

“謝.......謝謝。”

中心處,好不容易穩住胯下戰馬的季金平滿臉煞白地望向身周那一道道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佈滿血絲的雙眼瞬間再添些許通紅。

“咋地!就你季金平聽到喊聲了,我們都聽不到?”

“直娘賊的!擅自脫離軍陣!你是不想活了還是咋地!”

“回營後給老子自己去軍紀所領二十軍棍!”

“還愣著作甚!走啊!救你兒子去啊!”

季金平不遠處,一滿臉絡腮鬍子的魁梧大漢滿臉氣憤地厲聲嗬斥道。

方纔若不是其率人來援及時。

現如今的季金平恐早已徹底消失於滾滾洪流之中。

身為季金平伯長的他,又豈會心中無氣。

“是,伯長。”

驚魂初定的季金平聞言瞬間眼眶濕潤,連忙低下頭應是。

“所有人聽令!”

“保持陣型!緊隨身前之人!”

略腮鬍子大喊一聲,隨即猛夾馬腹朝著不遠處的土坡緩緩行去。

季金平快速穩住心神,緊緊跟隨著身旁袍澤朝著土坡緩緩前行。

“爹!我是高雲!我們在這兒!快來救我們啊!”

“季叔父!高雲在這兒!快來救我們啊!”

“大侄子莫慌!你孫伯父和你爹來救你了!”

“大侄子莫慌!你張伯父也來了!”

“大侄子!還有你劉伯父我!”

“還有我還有我!我是你錢伯父!”

“我是你吳伯父!”

“.......”

“.......”

“放屁!兒子聽好了!除了那滿臉都是鬍子的是你孫伯父外!”

“其他的都是你叔父!”

“直娘賊的,想占老子便宜?冇門!”

軍陣中。

季金平聞得身旁一道道調侃聲以及自家兒子愈發清晰可聞的聲音後。

始終懸著的心,終是稍稍回落。

略作定神後,當即大笑著反駁道。

不多時。

軍陣終是行至土坡前。

“老朽何水鎮何立堅恭迎王師到來。”

“老朽何水鎮耿茂誠恭迎王師到來。”

何立堅、耿茂誠二人立身於土坡臨水處,麵朝一眾王大營士士卒深深拱手行禮道。

一向大大咧咧的孫伯長見狀不由得呆愣於當場。

直到身旁士卒不斷扯其衣衫,其方纔徹底回過神來。

‘咳咳。’

“燕王麾下伯長孫永清回禮了。”

早已將王大營所授文禮全部還給先生的孫永清連連撓頭,不倫不類地還禮道。

“孩子呢?”

話音落罷,孫永清急忙岔開話題道。

“都在土坡上麵。”

“老朽這便將孩子們帶下來。”

耿茂誠再度拱手行禮,隨即快速朝著土坡上爬去。

“季金平,帶二十人去幫老人家。”

孫永清見狀扭頭看向季金平吩咐道。

“是,伯長!”

季金平滿臉感激地抱拳行禮,隨即快速翻身下馬朝著土坡狂奔而去。

“不知燕王殿下此番共調多少王師?”

待季金平等人身影徹底消失於視線後。

何立堅再度拱手相問。

‘愕。’

孫永清聞言麵色一頓,沉思十餘息後方纔弄明何立堅所謂的王師為何物。

“王爺此番共調兩萬王師。”

孫永清斟酌著措辭開口回答道。

“兩萬王師?!”

“何水鎮有救了!雊瞀城有救了啊!”

聞聽此言,整晚皆鎮定自若的宿老何立堅瞬間老淚縱橫。

‘愕。’

見此。

孫永清隻得再度連連撓頭。

好在不多時。

季金平等人便抱著一個又一個稚童自土坡而下。

“走,快到三刻鐘了。”

孫永清心中一鬆,快速下令道。

不多時。

一匹匹戰馬載著一個又一個稚童與老者再度深入滾滾洪流中。

行至不遠。

前方忽現數十艘大小不一的船隻。

“奉王爺之命!特來接應!”

“速速助百姓登船。”

......

......

不知過了多久。

許是一兩個時辰之久。

又許是一兩刻鐘之短。

當高地四周衣衫襤褸的百姓越聚越多之際。

持續肆虐了不知幾時的狂風暴雨終是漸漸減緩。

不待眾人大鬆一口氣。

高地下忽有數騎狂奔而至。

“報!”

“報!”

“報!”

報聲一出。

高地上下無論是落難的百姓也好,站立如鬆的王大營士卒也罷。

皆是不約而同的神情一緊。

生怕再出絲毫意外。

“準。”

高地半坡處,許奕眉頭微不可查地輕皺一瞬。

隨即緩緩轉過身看向正不斷狂奔而來的數騎。

得許奕應允後,數名傳令兵順暢無阻地行至高地半坡處。

“啟稟王爺。”

“賀家鎮、孟莊鄉、滋留鄉、王家屯河堤告急!”

一傳令兵翻身下馬快速衝至許奕三步外抱拳相稟。

‘賀家鎮、孟莊鄉、滋留鄉、王家屯。’

許奕聞言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四地堪輿圖。

“尤耀青!”

許奕沉吟數息隨即點名道。

“末將在。”

一身披漆黑甲胃的將領聞言迅速出列半步抱拳行禮道。

“予你兩千兵馬,即刻前往賀家鎮增援!”

許奕自懷中取出數枚合符,將其中一枚鄭重地交予尤耀青。

“遵令!”

尤耀青上前數步,雙手接過合符鄭重抱拳行禮後,快速朝著高地下飛奔而去。

“常三金!”

“末將在!”

“著你部即刻增援王家屯!”

“遵令!”

“葉國祿!”

“末將在!”

“予你千五百人!即刻增援孟莊鄉!”

“遵令!”

“張俊鬆!”

“末將在!”

“予你千五百人!即刻增援滋留鄉。”

“遵令!”

伴隨著一枚枚合符自許奕手中消失。

如冰冷凋像般屹立於狂風暴雨中一動不動的王大營士卒瞬間復甦。

隨即在一枚枚合符的調令下快速地朝著四周飛奔而去。

其行動之迅捷、動作之整齊,直看的侯文鳶、張毅鳴二人無不瞠目結舌。

不多時。

高地下矗立的近萬士卒便已然消失大半。

與此同時。

何水鎮內的水位亦在飛快下降。

“啟稟王爺!”

“何水鎮水位正快速下降!”

得到下方訊息的汪敬伯快速行至許奕身旁抱拳相稟。

“好!”

許奕聞言不由得大鬆一口氣。

不多時。

驅車入鎮的牛元衡部躺著已然降至膝蓋處的積水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高地處行來。

“啟稟王爺。”

“何水鎮堤壩已填。”

“辛校尉、董千戶此時正率人加固河堤。”

牛元衡拖著滿身泥濘的身軀行至許奕身後三步外。

“好。”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再度轉身看向下放小鎮。

數息後。

許奕再度沉聲下令道:“呂能傑。”

“末將在。”

一身披黑色甲胃的將領聞言瞬間出列半步抱拳行禮。

“即刻率你部,於何水鎮東南西北中五位引燃篝火。”

“每處篝火旁留百人看守,若有倖存百姓來巡,即刻將其引至鎮外。”

許奕緩緩轉身沉聲下令道。

“遵令!”

曲長呂能傑聞言快速抱拳行禮,隨即飛奔而去。

待呂能傑身影徹底消失於視線後。

許奕再度看向牛元衡吩咐道:“你部暫留高地歇息,維持百姓秩序。”

“待屈校尉部折返而歸。”

“轉告其稍作歇息後即刻分兵四處。”

“千五百人增援賀家鎮。”

“千人增援滋留鄉。”

“千人增援孟莊鄉。”

“五百人增援王家屯。”

話音落罷。

牛元衡神情一正,隨即抱拳行禮道:“遵令。”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看向身旁傳令官。

“傳令辛思玄。”

“待河堤徹底穩固後。”

“其部三千人,留千人謹防二次決堤。”

“餘者稍作歇息後,啟程至雊瞀城。”

“傳令董興。”

“待何水鎮河堤徹底穩固後。”

“其部兩千人即刻原地休整,以備不時之需。”

傳令官汪敬伯聞言神情一陣,隨即抱拳行禮道:“遵令!”

“先安。”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側首看向楊先安。

“臣在!”

楊先安聞言神情一頓,隨即快速出列拱手行禮。

“代孤坐鎮此地,安撫百姓。”

“若遇緊急險情,可酌情調兵鎮險。”

許奕自懷中取出燕王令,滿臉鄭重地將其交至楊先安手中。

“臣遵令!”

楊先安雙手接過燕王令,隨即滿臉鄭重之色地再度拱手行禮。

“餘者隨孤至雊瞀城!”

許奕微微擺手,隨即大踏步地朝著高地下行去。

相比何水鎮。

顯然雊瞀城更適合作為‘中軍大帳’所在之地。

若非何水鎮決堤之險危在旦夕。

恐許奕早已抵達雊瞀城。

現如今隨著何水鎮險情已定。

賀家鎮、滋留鄉、孟莊鄉、王家屯四地諸多事宜一一安置妥當。

許奕自然便冇了繼續逗留此地的必要。

不多時。

僅剩的三千餘士卒再度翻身上馬。

踏著滿是泥濘、坑坑窪窪的土路徑直地朝著雊瞀城所在飛奔而至。

......

......

雊瞀城外。

桑乾河堤。

伴隨著狂風暴雨漸停。

河堤處濃鬱到近乎實質的緊張氣氛。

終得些許緩解。

滿身泥濘已然看不清臉色的徐正貴癱倒於河堤不遠處。

滿臉傻笑地望向一片漆黑的天空。

此時天空雖依舊漆黑,但卻已然冇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電閃雷鳴。

‘抗......扛住了......’

‘終......終於扛住了......’

徐正貴滿臉傻笑地低聲喃喃數句。

最終仍是未能扛住滿身的疲倦。

緩緩閉上雙眼,徹底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徐正貴耳中忽傳道道滿是焦急的嘈雜聲。

“直娘賊的!誰堵的東段!怎麼乾的活!”

“都彆歇著了!東段又出問題了!”

“快!快來人啊!直娘賊的都彆歇著了!”

“麻袋呢!快拿麻袋來!”

“哪兒還有麻袋!朱縣令送來的麻袋都用光了!”

“那怎麼辦!”

“徐縣令呢!找到你們徐縣令冇有!”

“還冇找到,朱縣令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本官帶來的車輛還有二十駕!老規矩!裝滿石頭給本官堵河堤!”

“石頭早就用完了!怎麼辦啊朱縣令!”

“什麼怎麼辦怎麼辦!石頭冇了就拿木頭!再不行接著拿屍體!”

“是!朱縣令!”

“還有!分出來五十個衙役!趕緊去找你們徐縣令!”

河堤不遠處。

徐正貴滿身泥濘地躺在潮濕的土地上。

聞得東段再現決堤之勢時,其努力想要睜開雙眼。

可緊閉的雙眼卻好似被糯米三合土徹底凝結般。

任其再如何努力掙紮卻始終紋絲不動。

當聞得朱慶雄的聲音後。

徐正貴奮力地掙紮著想要挪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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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

可直至朱慶雄的聲音漸行漸遠。

徐正貴手腳好似被滾燙的鐵水徹底凝固於大地般。

任其心中再如何怒吼也無法動彈哪怕一絲一毫。

就在徐正貴內心深處充滿絕望之意時。

耳旁忽然傳來兩道輕微的腳步聲。

“這邊還有一具屍體。”

“快點,你我一人拉一條腿,東段那邊快堵不住了。”

一道有氣無力但卻令徐正貴毛骨悚然的聲音‘炸響’於其耳旁。

“好。”

“得罪了。”

另一人答應一聲,隨即有氣無力地暗道一聲得罪。

話音落罷。

數息後。

徐正貴直感腳腕處忽然多出兩隻冰涼手掌。

不待徐正貴作何反應。

其雙腿已然懸空。

足足被人於泥濘的地麵上拖行了數步後。

徐正貴方纔艱難地睜開那好似有千金之重般的眼瞼。

‘咳咳。’

‘咳咳咳。’

“放......放我下來......我......我還活著......”

徐正貴猛咳數聲,方纔恢複些許氣力。

“還......還活著?”

身前兩人聞言身軀瞬間一僵。

連忙將徐正貴雙腿放下。

“我......我們......我們看你一動不動......還......還冇呼吸......這......這才。”

兩人艱難轉身結結巴巴道。

“扶......扶我起來......”

徐正貴恍若未聞般大口喘息著。

待二人哆哆嗦嗦將其攙扶起來後。

徐正貴這才艱難地捋順呼吸。

略作定神,細細望去。

隻見身旁二人皆瘦弱不堪,泥濘雖令其看不清二人具體樣貌。

但自那如做錯事的孩童般不斷顫栗的身軀以及眼神中的慌張與驚愕神色中。

其自不難看出二人並非刻意為之。

“這事不怪你們。”

“下次探探鼻息再搬人。”

“好了,快去幫忙堵水吧。”

徐正貴長長歎息一聲,隨即轉身朝著方纔朱慶雄聲音消失的方向緩緩行去。

徒留下麵麵相覷的兩人呆愣於原地。

距此數百步的河堤處。

同樣滿身泥濘的朱慶雄在兩名潘縣衙役的攙扶下。

聲音沙啞地下達著一道道命令。

調度著一**士卒、衙役、民夫有序地往來於河堤東段。

自其已然近乎深紅的麵色上,不難看出此時的朱慶雄已然快要徹底堅持不住。

“直娘賊的徐正貴!”

朱慶雄心中暗罵數句,隨即一咬舌尖。

希冀著借劇痛,來使自己已然滿是混沌的大腦得到些許清明。

現如今徐正貴遍尋不至。

其作為這三裡長堤、數千百姓中官職最高者。

其肩上擔子何等之重,自是可想而知。

“朱......朱縣令!”

就在朱慶雄大腦即將再度成為一片混沌之際。

一道滿身泥濘,完全分辨不出原本樣貌的身影腳步踉蹌地朝著其行來。

“徐.....徐縣令?”

朱慶雄猛咬一口舌尖,強行令自己保持三分情形。

“是......是我。”

徐正貴腳步踉蹌地行至朱慶雄身旁,有氣無力地開口應道。

“徐縣令方纔去哪兒了?”

“怎地弄得這般狼狽?”

朱慶雄眉頭一皺,隨即開口問道。

“唉。”

“方纔大雨湍急。”

“東西兩段同時告急。”

“情勢危急之際,徐某隻得親自上陣。”

“好不容易扛住了水情,卻奈何體力不支昏死於河堤旁。”

“若不是方纔醒來及時。”

“怕是現已被人餵了河堤了。”

徐正貴長長歎息一聲,有氣無力地將方纔之事緩緩道出。

聰明如他,又豈會聽不出朱慶雄方纔言語中的抱怨之意。

話音落罷。

朱慶雄麵色瞬現多種變化。

最終亦是長長歎息一聲。

就在徐、朱二人相顧無言之際。

東段河堤處忽快速奔來數名衙役。

“朱縣令!朱縣令!不好了!不好了!”

“東段缺口越來越大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決堤啊!”

數名衙役神情慌張地奔至朱慶雄、徐正貴二人身旁。

“車輛呢?!”

“車輛也堵不住嗎?!”

朱慶雄聞言神情大變,連忙追問道。

“還剩十兩驢車!”

“可不管小的們再怎麼驅趕。”

“那十頭倔驢就是不肯往前走。”

“好幾個弟兄為了驅趕那十頭倔驢,險些被驢給踢死。”

為首衙役咬牙切齒道。

“蒙上雙眼呢?”

朱慶雄急忙追問道。

“不行。”

“一蒙上雙眼,那群倔驢就開始叫喚、發狂。”

為首衙役滿臉氣憤且欲哭無淚道。

‘愕。’

朱慶雄、徐正貴二人聞言無不麵露難色。

若是還有馬匹、甚至是牛、騾可用。

誰又會用那群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

就在二人苦思對策之際。

不遠處忽然傳來道道滿是慌張的嘈雜聲。

“不好了!決堤了!大家快跑啊!”

“往哪兒跑!趕緊給老子回來!還能堵住!”

“堵住個屁啊!連石頭都冇有!那什麼堵?!拿命嗎!我大哥二哥都已經累死在這河堤上了!他們的屍體也被用來堵河堤了!”

“我要是再死了!誰替我們三兄弟照顧老孃?你嗎?啊!”

“直娘賊的!就你弟兄累死了!老子弟兄冇累死是咋地!”

“你跑吧!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行了!都彆吵吵了!趕緊過來!還能堵上!”

不遠處。

朱慶雄、徐正貴二人暗道一聲‘壞了!’

隨即不約而同地朝著東段河堤狂奔而去!

“堵.......堵......”

“本......本官......本官朱慶雄!”

“本官!本官和你們一起堵!”

“都......都彆吵吵了!”

朱慶雄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抽過去般。

“還......還有我!”

“本......本官徐正貴!”

“冇......冇石頭......冇石頭大夥就......就用身體堵......”

“本......本官和你們.......和你們一起.......”

話音落罷。

徐正貴快步朝著決堤邊緣衝去。

“手......手給本官!”

“快......快啊!”

徐正貴方一行至邊緣處,隨即快速攤開雙手,做勢要以身擋洪水。

原本滿是嘈雜的東段河堤處瞬間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快啊!愣著作甚!再晚可就堵不住了!”

眼見身周之人遲遲未曾遞來手掌,徐正貴不由得連連催促道。

此時方決堤一步有餘。

若加以控製,或還存些許生機。

可若是再遲疑下去,定然是那十死無生。

“直娘賊的!徐縣令都不怕咱們有啥好怕的!”

“徐縣令!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

“還有我!”

短暫的死寂後。

一個又一個滿身泥濘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決堤處衝去。

可人力又豈能抵抗滾滾洪流之力?

不多時。

原本僅一步有餘的缺口漸漸擴大至一丈有餘。

且仍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擴大。

滾滾洪流如洪荒猛獸般不斷地自缺口處狂奔而出。

漸漸地、漸漸地。 www.kansh.com

徐正貴身旁百姓一個接一個地不知被那洶湧而至的洪水帶去了何處。

若不是身旁之人死命相護。

恐徐正貴早已徹底消失於滾滾洪流中。

不遠處。

滿臉病態紅的朱慶雄怒氣沖沖地將一柄腰刀捅進一頭黑驢脖頸處。

伴隨著朱慶雄猛烈抽刀。

道道鮮紅血液瞬間自黑驢脖頸處噴湧而出。

“將.......將這畜生......將這畜生填河!”

“來......來人搬......搬車轅!”

朱慶雄顧不得擦去臉上血漬,氣喘籲籲地快速下令道。

一時間。

偌大的東段河堤處處瀰漫著令人遍體生寒的絕望氣息。

就在第一頭倔驢被填入缺口處僅僅數息便被沖走不見時。

河堤外忽然傳來隆隆馬蹄聲。

“曹喜江!即刻率千人結成戰陣堵水!”

“葛少賢!即刻率千人搜尋石頭、木料、車轅等物!”

“康遠!即刻率千人尋麻袋、鐵鍁、鎬頭等物就地取材!”

許奕飛奔至水流聲最是湍急的河堤東段。

眼見形勢危急。

當即毫不猶豫地沉聲下令道。

“遵令!”

伴隨著許奕一道道軍令快速下達。

三千餘王大營士卒瞬間一分為三。

“燕王殿下!是燕王殿下來了!”

“快!快扶我去見燕王殿下!”

不遠處仍以倔驢泄憤的朱慶雄神情一震。

當即丟下手中腰刀,顫顫巍巍地朝著許奕所在之處行去。

與此同時。

千名王大營士卒結成緊密戰陣直奔滾滾洪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