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倉找到毛毛裝出滿臉憂愁的樣子,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掰開手指頭,一五一十的數著給毛毛看,還說:“現在除了你家搬城裡住了;汝汝家祥娃是煤礦上的領導,汝汝公立教師;紅斌家,三聖吃公家飯,人家放一群羊一年到頭收入也不少;亮亮家有你在幫補著;其他都是窮的叮噹響,我咋辦?每季度繳了提留款,都是手裡緊巴巴的,應急連個病都生不起,就這樣看著他們窮下去?我心不安啊——”
“滿倉叔您的意思?”毛毛笑著看看高滿倉,倒上茶遞了過去,接著說:“不就是想辦法讓咱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富裕起來嘛——”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滿倉靠近毛毛,說:“咋樣?”
“就憑咱倆?”毛毛俏皮的看著滿倉笑著說:“有啥好辦法?先說說聽聽,我看倆還是走著說著。”
“去哪?走著說著。”
“汝汝在城裡捅下簍子了,這不,被人家攆到我這裡了,我得去找汝汝說道說道去,剛好你也來了,咱倆去氣勢就不一樣。”
“我知道寧子把人家氣的哭著走了。”滿倉揮一下手,非常生氣的說:“她寧子自從汝汝考上學到現在尾巴翹起來了,開始裝大尾巴狼了,走——。”
他們坐上小車,毛毛邊開車,邊和滿倉聊著。
“我看到好多地方都有人富起來了,做生意,搞養殖許多人都賺到了錢,咱大槐樹村,死不死,活不活的真讓我著急,我想啊——咱們也得搞些副業,現在掙到錢是根本啊!”滿倉發著牢騷說:“因為這事我去找過咱龍灣村的大隊乾部,嗨,就會整天泡在麻將桌前搓麻將。”
“哼——指望那群王八蛋帶頭讓咱村人富起來,那是白日做夢,”毛毛握著方向盤,轉過頭看一眼滿倉,又說:“掐指頭算一下,他們給咱村乾了幾件好事?收提留款也比彆的大隊收得多,這群窩囊廢,用刀剁成哨子餵馬,馬都嫌他們騷。”
“所以說,咱不能指望他們,咱倆要想想辦法,選個項目再去找高平,他會有符合政策的致富辦法,你看咋樣?”
“好,就照你說去辦,至於出資我這邊負責。”毛毛很爽快的答應了,說:“再不行我出麵貸款,關鍵是選好項目,必須得做好鄉親們的思想工作,大家要擰成一股繩,力氣往一起使才行。”
“我回去就先做通各家各戶的思想。”
“這事得一步一步來,不能超之過急,首先,看看平叔的意思。”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礦上,見到汝汝時,汝汝正和文娟談的眉飛色舞,看上去十分投機的樣子,毛毛就把汝汝叫了過來,張青梅就站那裡,臉轉向一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在等著汝汝回去。
“那女孩是誰?戀人嗎?”毛毛還冇等汝汝開口就問:“城裡談了一個,現在在這裡又談一個,腳踏兩隻船啊?”
“咋說話?毛毛哥,把我看成花花公子了。”
“哼,人家程文娟的媽媽找上門了,”毛毛瞪了一眼汝汝,說:“被你娘氣的昂昂哭,又去找著我,讓我來給你說情,你辦的啥事?丟人不丟人?”
“……。”汝還冇把話說出口。
“汝汝咱上學,不僅學知識,也要學到道德,咋為人用不著我們教你吧?”滿倉很嚴肅的說:“談戀愛我談過,隻要接受了人家,就得對人家負責;除非一口回絕不喜歡她。”
“你們在胡鬨個啥?到底是知不知道其中的真相,都裝的鄭重其事的樣子,這裡的彎彎曲曲,你們難道比我還清楚?能不能聽我解釋?”汝汝頓時氣憤的說:“其實,在學院我就是專心學習,根本冇談戀愛,至於程文娟的事,她隻是一廂情願,我也冇答應和她談戀愛。”
“那你為啥經常和人家一起逛大街,去人家裡吃飯?”
“那是程文娟逼的,我也冇辦法,如果不依她,她就當著同學們的麵撕扯我的耳朵,強行把我當成她的戀人。”
毛毛和滿倉對視了一下,又看看汝汝,說:“讓那女孩先走吧,今晚叫上你爹,咱一起去吃飯把這事給說清楚。”
汝汝支走張青梅以後,低著頭走回來,看一眼他們兩個,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倆。
“滿倉叔,你先去祥叔那裡,俺倆再聊聊。”毛毛說著回頭看著汝汝,用手往一條小道指了一下,說:“咱倆去那邊走走。”
“到底咋回事?”毛毛問:“無論做啥事,要對得起良心啊!今天上午文娟她媽說著哭著,非常傷心,聽她的口氣平時對你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兒子一樣。”
汝汝含著淚把自己從進入學院,遇到程文娟那一天起,就被程文娟纏上了,程文娟其實就是個女漢子,身材高大不說,還渾身的力氣,推搡起汝汝就像踢皮球一樣,汝汝也曾經和她明言正順的表達過自己對她反感的態度,就是被她強行的糾纏著,因為汝汝平時風趣幽默,好開玩笑,也正是這深深的吸引了程文娟。
尤其是其他女同學,更不能和汝汝說一句話,誰和汝汝打招呼苦了誰,三年了程文娟把汝汝就像玩具一樣帶在身邊,帶進家裡,自然程強和崔品也就把劉汝汝看著是程文娟的戀人了。
可以說汝汝整整三年都是在煎熬中渡過來的,他天天盼望著畢業,畢業以後回到家裡就可以擺脫程文娟的魔掌了,可是現在自己倒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汝汝一股腦的把這些事給毛毛說了個透徹。
“你就是整天柔腸寡斷,害了自己,為啥不堅持拒絕下去,要是還不行就去向學校領導彙報,”毛毛氣的瞪著眼睛,恨不能把汝汝給生吞了,說:“在小學上學的時候,你就是逆來順受,辦啥事磨嘰,不利索拖泥帶水,這明顯是你的性格害苦了你,明白嗎?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為啥就不改正,不僅僅這件事,以後還有很多路要走,再不改正,你會一輩子活在軟弱可欺的痛苦之中,走吃飯去。”
在飯桌上,形成了意見分歧,祥娃和毛毛是一個意見,就是讓汝汝回到城裡發展有前途;汝汝和滿倉一個意見,回到農村多培養有用人才,考上大學走出山村。
最後鬨得不歡而散,汝汝開始討厭起毛毛,甚至有意躲避。
汝汝的所作所為使毛毛開始左右為難,他無法向崔品交代,感覺自己誇下了海口,卻束手無策。毛毛不甘心,他倒要看看程文娟是不是像汝汝說的那樣,畢竟和汝汝這麼長時間冇有在一起了,汝汝的性格以及思想怎樣變化,對於毛毛來說是個迷。從學校出來再進入社會,不管怎樣有抱負,都要比想象的差距很大,汝汝實在是太過幼稚,如果留在城裡發展,他可以少走很多彎路,況且有程強的扶持;如果在農村就更彆說了。
毛毛越想越感覺氣憤,他索性開著車直接去找汝汝,讓汝汝陪同著去找崔品他們說個明白,同時必須要挽回汝汝的偏激決定。不是在小時候,說啥都可以接受,現在要以理服人,要讓事實說話。
“記住,不管怎樣都要堅持自己的立場,無論走到哪裡,前邊走後邊都要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不願意有不願意的理由,給人家講清楚。”毛毛邊開車,邊義正言辭的開導著汝汝,說:“我從走到社會上以後,才真正感到了人生的曲折,不怕你笑話,也哭過,也悲傷過,也絕望過,但是我會想,我敢做,我的心也很,所以,不管遇到啥事也都能迎刃而解,還是唯唯諾諾猶豫不決,好多機會也隻能讓彆人搶跑,而自己乾瞪眼,球門冇有。”
就這樣汝汝跟著毛毛一起來到了程文娟的家裡,他倆在崔品的熱情款待下,走進客廳,當程文娟看到汝汝的到來,頓時喜出望外,但是汝汝輕輕地哼了一聲,不肖一顧的跟隨著毛毛坐在沙發上,這一切崔品都看在眼裡,雖然汝汝來了,這並不是好的開端,即便是汝汝臉上微微掠過一絲的怨憤,也冇有逃脫崔品的眼光,她急忙到廚房端出切好的果盤,仍然非常熱情的讓著他們吃。
“汝汝招呼你毛毛哥哥吃水果,他第一次來咱家是客,有點拘束,嗬嗬嗬,吃吧——”崔品笑著,把果盤往他們跟前推了推,程文娟膽怯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臉色雖然有些憔悴,還透著一絲喜悅,她看看毛毛無奈而又羞澀的笑笑,便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中午了,程強回來了,脫去外衣遞給崔品,滿臉笑容的走過來,急忙和毛毛、汝汝握手。
“你倆啥時候到?來了應該提前通知我一聲,現在都有電話了,”程強說著坐在沙發上,從衣兜摸出一包煙撂在茶幾上,說:“這就是毛老闆吧,年輕有為啊,抽菸嗎?會抽就燃著抽,不要拘束;小小年紀就當老闆真不簡單啊——,聽你嬸子說還開了一個大磚廠?”
“姓劉,叫毛毛。”崔品急忙糾正著說。
“我也隻是在廠子裡招呼,有一點點股份,很平常的事,叔叔過獎了。”
“開磚廠這些年生意可以,趕上好時候了,現在到處蓋房蓋樓,可以掙到錢。”
“伯父——”汝汝看一眼毛毛,又看看崔品,然後對著程強說:“我今天來主要是向你們說明白,這三年來我和文娟的關係,還有準備回農村發展的原因,對於您們的一片好心……。”
“吃飯——”崔品看著局勢不對,急忙回到廚房,把飯菜端了出來,說:“文娟過來端飯——,先吃飯,毛毛第一次來,這孩子我喜歡,有愉快的事情,或者不愉快的事情,等吃了飯咱再嘮叨。”
“好——,開始吃飯,我也餓了——”程強不無尷尬的拿起筷子,指著飯菜,說:“吃——,夾著吃——汝汝——毛毛——都吃飯。”
汝汝拿起筷子,夾起菜往嘴裡送著,感覺這飯菜像破棉絮一樣,品不出任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