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倉現在心裡踏實多了,他帶領大槐樹村的鄉親們,大早上趕著牛車,拉著架子車,一路浩浩蕩蕩的向鄉政府拉蘋果樹苗去。

他們到了鄉政府,滿倉見到彆的村民也正在往車上裝樹苗,他就上去問:“你們村也來拉蘋果樹苗?”

“是啊——”

“這次鄉裡安排了幾個村?”

“就俺黃璐一個村啊!咋了?”

滿倉就急忙找到了駐村乾部魯副書記說明情況。

“哎——誰讓你們大槐樹村來拉蘋果樹苗?”魯書記生硬的口氣,讓滿倉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看著魯書記,魯書記接著說:“你村高支書不是說這批蘋果樹苗不要了?讓給黃璐村了,黃璐村的人,這不正裝車?”

“魯書記——你知道這批樹苗是針對哪個村嗎?”滿倉有點惱火,仍然用緩和的口氣問:“這樹苗是誰接的頭?”

“這樹苗應該是梁鄉長,你去問一下,其中……。”

“實話給您說了吧,”滿倉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猶豫了一下,乾脆抬起頭,看著魯書記的臉,說:“這是我托著劉毛毛,去縣委找高平,專項給大槐樹村調的一批蘋果樹苗,我們咋就不要了?”

“你先彆著急,我去問問梁鄉長。”魯書記急忙叫停正在裝車的村民,喊著:“先彆慌,暫時停住裝車。”

可是黃璐村的村民,仍然在往車上大捆大捆的裝著。

“你……你……,”順溜急忙走上去,疑惑的問滿倉:“你說這是毛毛給咱跑的掙錢門路?”

“是啊——”滿倉皺著臉,無奈的說:“這就被彆的村拉走了?”

“住手——”順溜毫不猶豫的小跑上去,伸手指著正在裝車的外村人,大聲吆喝著:“停住,叫你們停住冇聽到嗎?”

黃璐村的人上下大量著順溜,這紮著頭髮,胡不拉擦,穿著破舊衣服,穿著鞋露出腳指頭的人,誰會聽他指揮?隻是斜一眼,也不搭理他就隻顧往車上搬著樹苗。順溜就強勢的按著其中一人的手,瞪著眼堅決不讓步的樣子,黃璐村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勞力就和順溜扛了起來,大槐樹村的人見狀也紛紛走上來,順溜一見本村的人圍上來,照著扛自己那個人的臉上就是一拳,場麵頓時混亂起來,倆村的人開始一個對一個扭打起來。

秋葉一看順溜被人打丟下手裡的牽牛繩,嘿嘿一笑就走了過去,抓著那個把順溜按倒在地的男人的衣服,一用力摔出一丈多遠,又衝上去搬著那人的脖子一拉一推,騰聲給送坐在地上,可以說這個人在秋葉手裡就像耍皮球一樣,給揉捏的隻有招架之力,冇有還手的機會,黃璐村的人見狀急忙圍過來,拉胳膊的拉胳膊,揪住衣服不鬆手的,不鬆手,秋葉舉起胳膊攬了倆腦袋,就地一轉圈,噗噗咚咚倒一大片。

他們各自拚命的打鬥著自己的對手,頃刻間不是鼻子流血,就是臉被抓破,或者是青眼窩;你騎在他身上,他再使勁力氣翻起身,壓著你的身上;按著使勁往下按,再按,按不動,倒被對手按在地上;還有打著打著就打迷糊,自己人打起自己人,大半天才醒過來等等,在鄉政府的大院內,當起舞台上演了一出武戲,都很賣力。

黃璐帶隊的一看這場麵,慌得紮著兩手,找不著南北,忽然看到滿倉,急忙瞪著眼,捏著拳頭大聲叫:“你咋這樣……你到底還管不管……你們這些野獸……。”

其實,滿倉看到打架,早已攥起拳頭了,恨的壓根癢癢,隻是大槐樹村的鄉親們冇吃虧,暫時在觀看戰況,要不早已衝進去打的你們落花流水不可了。

那個帶隊的在苦苦哀求著滿倉,滿倉看也不看他一眼,看著紅斌打,在一邊助威,也揮著拳頭的動作,在周圍激動地跳著,揮著雙拳,好像自己已經打上了一樣。

那個帶隊的一看這情形,就像泄氣的皮球一樣,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喊著:“你們打傷人,讓我回去怎樣給你們的婆娘交差啊……。”

魯書記慌忙小跑到三樓鄉長辦公室,梁鄉長和魯書記急匆匆的下樓。

“都給我住手——”梁鄉長在樓上看到急忙跑下來,大聲的喊著:“目無王法了不是?太放肆——”

此時,打鬥的正酣,你把我摔翻吃虧了,他還不甘心要和你拚個死活……,哪裡還能聽進去你什麼梁鄉長的喊話,隻管打便是,吭吭哧哧,哐哐咚咚的繼續打鬥,場麵甚是激烈。

頓時。樓上樓下圍觀的鄉乾部,街上的群眾也都圍觀起來,要痛快淋漓的看這個熱鬨。

梁老九也在鄉裡開會,出來一看這情況,急忙小跑著走到滿倉跟前,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滿倉的胳膊,顫顫巍巍的說:“你傻啊……兄弟……趕緊製止……趕緊製止……。”

滿倉這才遲緩的舉起手,往下揮了一下,大槐樹村的村民方纔罷手,紛紛圍在滿倉這邊。滿倉急忙給他們遞著眼色,小聲說:“不要往我這邊來,都散開站在咱的車子旁。”

隻見黃璐村拉樹苗的村民,個個抱著頭、瘸著腿、彎著腰也都緩緩的站起來,狼狽不堪的樣子。

停止了打鬥,這大槐樹村和黃璐村的村民,看到梁鄉長過來,也紛紛歪著脖子,瞪著眼睛圍上來討說法。

“說的倒輕鬆。”

“我們不同意。”

“哪來的母夜叉,挺厲害,幾個打不過她一個。”

“俺大槐樹村自己跑的掙錢路子,讓給彆的村?門都冇有。”

“怪不得都說大槐樹村的事難辦。”

他們亂七八糟的說著話。

梁鄉長向他們擺擺手,讓靜下來。

“高仁娃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說大槐樹村的村民思想工作還冇做好,這批樹苗,先讓黃璐村種植啊——”梁鄉長走到滿倉跟前問:“誰讓你們來拉樹苗?”

“高支書啊!他說了之後就走了。”滿倉理直氣壯地回答。

“咋辦?這事還得你出麵協調,”梁鄉長疑惑的看著滿倉說:“這不,我就通知黃璐村的村民過來拉了,你們村咋不和村委會做好思想工作,團結懂嗎?”

“咋會冇有做好思想工作?”滿倉十分生氣的大聲嚷著:“冇有做好思想工作,我就讓劉毛毛去縣裡跑關係?高支書的話能讓人相信幾分?他就是想著這次冇有通過他,直接去縣裡跑了樹苗,他就懷恨在心,這樣報複?”

“消消氣,消消氣,這批樹苗先讓黃璐村拉走,下一批,下一批就是你們大槐樹村的,我保證。”梁鄉長急忙拉著滿倉的手安慰著,說:“這次就先讓他們拉走,這下一批樹苗我抓緊時間去縣裡催,平時你們乾部之間要搞好團結,看看——出現這樣的情況怨誰?”

“那不行,我們盼著這一天都盼了三五年了,”滿倉依然不肯鬆口,說:“俺大槐樹村窮,這是大夥都知道的事情。”

“你傻啊——”梁鄉長急忙把滿倉和梁老九拉到一邊,極不情願的歪著頭說:“你們把人家黃璐村的人都打傷了,這樹苗再不讓人家拉走,派出所找上來我可攔擋不了,實話給你們撂這了啊……。”

滿倉是又急又氣,跺著腳,撓著頭,圓圈打轉。

“這高仁娃就是他孃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畜生。”

“再去咱大槐樹村讓他龜孫喝刷鍋的惡水。”

“這貨真他娘是頭頂生瘡到腳跟——壞透了。”

大槐樹村的鄉親們,拉著車,都垂頭喪氣的往家回。

“哎,滿倉不生氣了,人家不是說了嘛,下一批樹苗就分給咱。”

“那是冇影的事,這是示範項目,如果種植好了,纔可以推廣大麵積種植。”滿倉冇好氣的說:“這下一批等到驢年馬月了。”

“那咋辦?也不能看著彆的村富起來了,咱就乾等著?”

“你們去問高支書去。”

“對,大夥趕著車,拉著車都去他高支書家問問去,讓他給大夥也有個交代。”

“對,都去,看他有啥法子解釋。”

大槐樹村組織了七八個人,到村委會,到高支書的家裡,就是找不到高支書的人,一連兩天都是這樣子,農活忙誰還有這閒心思,也就把這事給放下了。

滿倉找到毛毛,說明瞭情況後,毛毛眼珠子就滴溜溜打轉,然後說:“要不這批樹苗我先墊資?到以後再有蘋果樹苗計劃,把錢給籌出來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這萬一冇有樹苗咋辦?”滿倉急忙止住說:“如果再有這方麵的計劃,你考慮冇有,政府下撥的資金是一個瓜對一個疙瘩,冇有誰先墊資那一說,這個想法我不讚成。”

“那——就算是我為咱村捐贈的。”

“那你可要考慮好,”滿倉嚴肅的說:“依我看還是向政府爭取扶持項目的好,那樣上邊也好統一管理。”

“好吧,容我再考慮考慮。”

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有戶人家姓李,這家也是高支書的親家,大兒子的媳婦家,親家母長得高挑的個子,也有幾分姿色,人也熱情,高支書就經常過來串門,甚至一住就是幾天,倆家關係好,高支書一來就像到自己家一樣隨便,鞋子一脫就靠著被子半躺著,好像整天都很勞累的樣子。

“親家你去打聽打聽,看看大槐樹村的人這幾天消停冇有?”高支書就讓親家公出去打探,自己和親家母在家有說有笑,好吃好招待,甚至還喝兩盅,至於乾沒乾壞事,我也不知道,可是風言風語少不了。

親家公很殷勤,把旱菸袋纏好塞進腰裡,笑著就急忙出去打探了,一去就是一天,第二天早早吃了飯,就又出去了,很重視也很賣力。

“這幾天冇見大槐樹村的人去找你,我問了老九,他說這兩天消停了,”親家公掏出旱菸袋,擰一鍋煙,舒服的抽著,說:“也冇啥事,再玩倆天再走。”

“不了,村委會的事多,我得抓緊回去,我不在場他們那幾個?卵掛不住。”

“那有時間再來啊——”

親家母、親家公就很熱情的送高支書到村口,尤其是親家母故意大聲的喊著:“彆慌——你等著菜地的菜捎回去些。”

親家母就很利索的跳到菜地裡,眨眼功夫拍打著菜根的土,抱一捆子就出來了,他們望著高支書的背影,感到非常自豪,在村子裡也很麵子,卻不知前麵走,背後邊的高大嬸指著脊梁溝罵:“破鞋——以恥為榮的破鞋。”

“你逮住了?罵人家破鞋?”

“那不是禿子頭上虱子——明擺著?”

“人家樂意。”

“哈哈哈哈,閒的扯淡,管人家乾啥。”

“其實,這裡就是高支書的避難所。”

高支書回到村部,立即召集緊急會議,商議關於滿倉的生產組組長的事;經過村委會討論研究,決定由梁老九代理大槐樹村的組長,先停止滿倉的大槐樹村小組的一切工作。

“高支書,你這樣決定是給我出難題啊?”梁老九撓著頭,說:“大槐樹村是出了名的難管理村,你讓我去我得有那能力管理啊?”

“就這樣決定了,先適應一段時間再說,散會——”

梁老九代理大槐樹村民小組組長,要是上任首先得去開群眾會,梁老九急的是紮耳撓腮,這會咋去開?不是明擺著去找吃訓斥。

七狼八虎的群眾不把自己蹂躪死纔怪;但是梁老九還必須要硬著頭皮去開這場會。

“你是冇有去大槐樹村領教過?”梁老九沮喪著臉說:“我說不是說你高支書,去捅這馬蜂窩乾啥?這爛攤子你讓我可咋收拾?”

“堅決不能慣著他們,”高支書揹著手,歪著頭在屋子裡來回的渡著步子,很氣憤,也很焦躁的樣子,說:“在胡鬨讓派出所去抓人去,看看以後他們誰敢胡鬨台。”

“你指啥去抓人?”

“隨便按個罪名就可以抓他們,”高支書血紅著眼,盯著梁老九,說:“不會定他個尋釁滋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