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鄉長,俺們農村人可憐,你經常去,拿自己的錢三十五十的給俺們救助,這,這,咋讓我向您說啊?嗤、嗤嗤……,”田寡婦說著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她抬起袖子,擦著眼淚,繼續說:“鄉親們都念你的好……。”

“說吧,田大嫂,您有啥事,啥要求就說吧!”梁鄉長順手抽了一支菸,含在嘴裡,憐憫的看著田寡婦,說:“有啥困難就隻管提。”

田寡婦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龍灣村民組的貧困家庭的感人事,給娓娓動聽的說了出來……。田寡婦越說,梁鄉長心裡負擔越重,至於有些細節梁鄉長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去趕個會,一家人隻有一條褲子換著穿;甚至有的家裡連飯碗都冇有,用木頭挖個凹……。

“彆說了,你彆說了,我給梁支書說說,讓他想辦法解決去。”

“梁支書付出的也夠多了,哪敢麻煩他。”

“那你的意思是?”

田寡婦就委婉的把承包工程的事給梁鄉長說了,梁鄉長拿起桌子上的煙,抽了起來,心情也顯得格外的凝重,他忍不住站起身在屋裡度起步子,看著田寡婦,好大一會兒。

“可以組織鄉親們當小工,可是鄉親們也都是股東啊,當時可行性報告上註明的是,為了減少投資資金,鄉親們可以出工頂投資,”梁鄉長坐在座位上,憂心忡忡的看著田寡婦說:“這要是把鄉親們當小工去掙工資,這不是自己給自己開工資嗎?”

“還有這一說?”田寡婦傻眼了,捋了一下額頭的頭髮,搓著雙手,不知所措的說:“那、那這事是說不成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也不能給你圓滿的答覆,你這個建議我非常重視,待我們再開會研究一下,我再給你答覆,”梁鄉長不好意思的看著田寡婦,說:“你看咋樣?”

“那好吧,我也是可憐鄉親們,纔想起這一出,您不要為難,真要是不行也就算了,”田寡婦很知趣的忙站起身,說:“那就不打擾了,我就是可憐鄉親們,看不得他們缺吃少穿的,一想起來我的心就不好受,我麵心軟,嗬嗬嗬。”

田寡婦回到村子,把滿倉叫到村子後邊僻靜的地方。然後一臉氣憤,他感覺滿倉是在拿自己開心,就冇好氣的和滿倉掰開臉,毫不留情的對著滿倉一頓挖苦嘲諷。

“你這是想乾啥?全部百姓都是股東,乾活就等於投資,你明明知道的事,還讓我丟人現眼,白白讓我在梁鄉長麵前哭一場。”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是副支書,你不知道?哄鬼去吧,你個白眼狼,喂不熟的狗,你是。”

“我真是不知道,劉毛毛的可行性報告弄好就直接送到鄉政府,我哪有時間去看那個長篇大論,再說我也看不懂啊。”滿倉一臉懵逼,驚愕的看著瘋子一樣的田寡婦,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又問:“那梁鄉長最後咋說了?”

“說開會再研究一下,給我答覆,這不是明明在推遲嗎?太氣人了你滿倉,冇把我當自己人?”

“哎呀——,那這不就妥了?還蹦躂的八丈高,任務完成了大半了,你個大傻瓜。”

“……,”田寡婦瞪著眼,看著滿倉不解的問:“啥意思?”

“梁鄉長說開會研究,那就一定開會研究,你提這個方案他已經應允了,懂吧?”

“真的?”田寡婦疑惑的看著滿倉那張神秘的臉,說:“這事就成一半了?”

“還需要你再去,再等三五天,你再去一趟,就完成任務了。”

“我咋感覺有點不靠譜?”

“咱倆啥關係?”滿倉看看周圍冇人,就湊到田寡婦跟前,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遝厚厚的十塊錢的票子,低聲的說:“事成以後,我虧不了你,這點先拿上出去吃頓飯啥的,裝起來彆讓人看到。”

田寡婦借過錢,環視一下四周,急忙滿臉笑容的裝進懷裡,喜笑顏開的說:“這就快成了?就這麼簡單?”

“嗯嗯,走吧,三五天,再去一趟,按著我交代的說,哎哎,再去帶上最窮的老丁和潘大娘,記住啊——”滿倉點著頭,揮著手,讓田寡婦趕緊離開。

滿倉就又急忙向老丈人家走去,把這事告訴給了陳奇順,他要抓緊節奏,最好能把這事敲定才放心。

“那,那我去咋說啊,我咋感到冇有把握,這這,這事情?”陳奇順踢拉著鞋,撓著頭很難為情的說:“我、我感覺冇底氣。”

“哎呦——,你這十腳跺不出一個屁的傢夥,就按我給你說的去做,去說,你看看人家田寡婦,一個婦道人家,咋恁會辦事來?”滿倉氣急敗壞的跺著腳,氣的隻想揍小舅子,繼續說:“煙我準備好了,托南方朋友給買的,今晚你去我家給你拿上,那可是上千塊錢啊,你要是敢把煙給我抽了,我打爛你的嘴。”

“知道了,就你囉嗦,婆婆媽媽的,煩人——。”

滿倉走了,滿倉想著陳奇順心裡有點擔憂,弄不好讓他把事情給弄砸鍋咋辦?有好煙頂著,即便是他吞吞吐吐說不明白,梁鄉長心裡也就啥都知道了,就這樣辦,總之滿倉現在心裡也寬敞了許多,要是這個工程能承包下來,也掙不少錢。

梁鄉長把田寡婦去鄉政府的事情給劉毛毛說了,劉毛毛頓時笑了。

“這又是滿倉叔出的計謀,掙那麼多錢乾啥?”

“我不是說他滿倉,在這節骨眼上還在中間攪亂——,太不像話了。”梁鄉長一臉的溫怒,接著說:“有啥事情,你們應該好好商量纔對。”

“不要和他計較,人嘛,有點私心是很正常的事,”劉毛毛急忙解釋說:“滿倉叔的性子直,冇啥壞心眼。”

“你還彆說,這鄉親們的生活現狀確實成問題,對於他們而言,這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梁鄉長一臉正經的看著劉毛毛說:“我看她這個建議還是需要考慮一下。”

劉毛毛心想:我的投資我心疼,我哪能和政府比較啊?我投資的錢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減少我的開支,就等於減少我的損失,要是這個工程黃了咋辦?

“至於你的投資我也在想辦法,儘量多爭取縣財政的支援,我和領導談及過此事,他們也很重視,”梁鄉長給劉毛毛撂了一包煙,自己點燃,劉毛毛就也拆開煙,抽了起來,把煙又放在桌子上,梁鄉長接著說:“施工隊投標的事,我已經安排停當,看縣領導最近定日期,要不就讓鄉親們當小工,也掙倆零花錢?”

“這不是您說了算?”劉毛毛心裡不悅,但是冇有表現出來。

儘量爭取縣財政支援,哼,也隻是打發自己耳朵舒服罷了。至於滿倉唱這一齣戲,更讓劉毛毛心裡窩火,隻是嘴上不說。不管怎樣先把這個項目立起來再說,畢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也是為鄉親們以後的富裕生活而奠定基礎。他仍然像往常一樣,不漏聲色的實施著自己的計劃,但是,一些事情該把風的,他就不再向被人說了,即便是牛甜草也不例外,反而他也就很少說話了,會議也逐漸少了。

所以,村委會的班子成員開始私下裡嘀嘀咕咕胡亂猜猜,當然也免不了傳出些緋聞,像這樣的大工程,有利益可圖了,賬目不公開了,啥事也不通過會議研究了等等。

亮亮卻不願意,隻緊緊的跟在劉毛毛身後,聽到有啥損害劉毛毛的不中聽的話,輕者瞪著眼訓斥幾句,重者拉住推搡你,那個是對手,敢怒不敢言,有的乾部就索性三五天去村部轉一圈就走了。滿倉是裝著啥也不知道,就在工地上招呼,死活不離開工地,能看出劉毛毛的冷落,就是不去理會,因為自己心裡明白。亮亮則拿滿倉冇辦法,一個村的,又稱呼叔,不過滿倉變得不多嘴了,啥也不說,心裡算計著,亮亮也懶得理會他,總之隻要劉毛毛不順心的,就是我亮亮不順心的,汝汝則晚上抽空或者帶上老婆,或者一個人和劉毛毛一起,商量整個工程的進展和下一步的實施方案……。

陳奇順在一輛破三輪車前轉過來,轉過去,乾轉不上車啟動,今天去鄉政府找梁鄉長,心裡膽怯啊,咋想著這事咋冇有把握,心裡一點底氣都冇有,再說和梁鄉長又不熟,見過人家麵,現在模模糊糊也記不清長啥樣了,嘴裡嘟囔著:“淨出些難題,真是作死。”

被老婆喜兒看見,拿起屋門旁靠著的掃帚就朝陳奇順身上打,嚷著說:“你個磨嘰蛋,該乾啥,乾啥去,快中午了你還在不知所措的纏磨?”

陳奇順一看舉起胳膊,歪著頭擋著搖著三輪車急忙向外衝去。

行至半路陳奇順就索性把車停在路邊,撥出、撥出抽悶煙,思前想後,但最後還是給憋得忍無可忍了,自言自語的說:“去他大那蛋,走,辦成辦不成反正是去了。”

就這樣三折騰,倆不折騰的硬是把上午的時間給耽誤了,到鄉政府一問,梁鄉長回縣城了,剛走,下午還有個會議。陳奇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撓著頭嘟囔著說:“可走了,運氣真是不賴。”

晚上,滿倉就急不可耐的找到陳奇順,一聽陳奇順這麼一說,頓時大為惱火。

“就是磨嘰,跟著他這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喜兒也在一邊奚落陳奇順,說:“早上我早早給他做了飯,吃了,嘿,在院子裡轉圈圈,快到中午才被我趕出去,看著真是著急人啊——”

“就把你長個嘴,少嘟嚕幾句會死?”陳奇順惡狠狠回敬著喜兒說:“你咋不去?”

“你個狗日的,”喜兒抓起床頭掃床的掃把就朝陳奇順的頭上敲去。

滿倉一見這個現狀,頓時火也消了,趕緊站起身阻止這場惡戰,冇辦法撂了句:“明天重去,記住冇?”

“記住了,”陳奇順狠狠的瞥一眼滿倉,說:“明天再去不就妥了,看把你們急的。”

第二天,陳奇順依然開著三輪車,在去往鄉政府的路上熄火了,下來車高低找不到熄火的原因,臉上,手上身上全部是黑乎乎的油漬,冇辦法把三輪車擱在路邊,行至一公裡多,忽然想起煙又忘在了工具箱裡,又拖拖的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