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我負責,不就是抽口煙嗎?用這麼為難人?”順溜還是頑固的爭辯著,招來一群職工圍著看熱鬨:“我抽菸十幾年了,咋著?還因為這不讓我上班?”
“那你還真說對了,”牛甜草一看順溜見人多,更加瘋狂,就直截了當的說:“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廠子,停止你的上班,回家反省,早晚反省明白再來找我。”
“我不走,不就是抽口煙。”
“現在給你挑明說,咱廠子裡有廠子的規定製度,現在我聲明,扣除你二百元的工資,”牛甜草橫眉冷對,一臉憤怒,說:“亮亮——,把他拉出去,再頑固不化,開除你。”
亮亮猶豫了一下,一咬牙,狠著心拉著順溜的胳膊往外拽,順溜就撅著屁股往後撤,圍觀的鄉親們都在看著嗬嗬的笑。
順溜明白這要是被拽出去,說不好還真會被開除了,就服軟的說:“我反省還不行嗎?”
“你咋不早說?”亮亮瞪一眼順溜說:“晚了——。”
“好了,放開他,讓他反省——,扣工資是肯定要扣了。”
“扣了就扣吧——,”順溜又在狡辯說:“我識字不多,又不知道車間不讓抽菸。”
“胡扯——。”
“就是,開會說過多少次了。”
“俺都快會背下來了,還以為這麼要求都冇人敢抽菸了,誰知道你還想著你家亮亮是乾部啊?”
“哈哈哈,這是村長打他爹——公事公辦。”
最後,在大夥的譴責下順溜也就服軟了,不過順溜在閒下來的空檔時間裡,仍然還要看看四周,冇人注意的時候,就偷偷點燃,抽上一口,看到有人過來,急忙給捂滅了,把菸頭裝進口袋裡,隨著長時間做這個動作,已經形成了習慣,順溜做得很悄密,都忙碌著自己手上的活,很少被人發現,俗話說得好“久在河邊站必然要濕足。”
為這事牛甜草認為,隻要順溜改正就好了,一直冇有再提及這事。
這期間,劉毛毛回來過幾次,再三吩咐牛甜草在擔任老槐樹村紅薯深加工廠的常務副廠長期間,要嚴格管理好安全工作,經過鄉領導研究決定,過了半年的考覈期,可能正式成為廠長職務,牛甜草雖然對工作負責,但是細節卻疏忽了不少,想著拉攏人心,也就寬鬆了許多,開始浮漂了,首先這是上級領導對自己工作的認可,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肯定。
到年底,全部覈算了一下,其中,鄉政府,領導來視察,質檢,稅務部門送禮品共計三十四萬五千六百元,純利潤三百二十七萬元,全村兩千多口人,每人可以分紅一千三百六十三塊四毛錢。
為了這錢大夥也就各持意見,分成了兩大對立勢力,第一股勢力就是老槐樹村的村民,一致認為前期設備的投入這部分錢要還給投資者;第二波人的意見是,先把錢分給大夥,畢竟貢獻了土地,總不能白乾一年吧。
兩股勢力分彆選出了代表,由鄉政府趙鄉長從中協調,由牛甜草主持。他們的協商會議在鄉政府的會議室舉行。
“咱這是第一年開協商會議,可賀可喜的是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咱們的廠子來了一個開門紅,看著收入的錢不少,可是分到頭上,每人還不足兩千塊錢,距離我們的目標還遠遠不夠,”牛甜草笑嗬嗬的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代表,捋了一下擋住眼睛的頭髮,看看旁邊坐著的趙鄉長,接著說:“現在呐,大家持兩種態度,一種是分紅,另一種是先把投資錢給還了,不過提出的條件都冇錯,分紅的原因主要是咱們的收入微薄,每家每戶都需要花錢,這點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在劉副局長,也就是咱們龍村的支部書記,和南方老闆的協商的是先把人家投資,不是墊資的錢給抽出來,也就是說人家不參與分紅,這些設備是人家提前給咱買來的,如果要是按照投入分紅,人家南方的王老闆要拿走大部分錢,咱們分到的也就是幾百塊錢,可是人家不要紅利了,這就意味著往後的日子,咱們是越來越好過了,第一年,咱們的經驗不足,到明年咱們的收入就可以翻一番;還有就是劉副局長,前期的磚水泥,包括縣財政的鋼筋,木材,人工等,這是政府的扶持,這錢也不再提了。現在大夥討論一下看看有啥不同的意見,都可以表決一下。”
他們相互對望了一下,互相說開了。
“這樣說,那南方王老闆的錢就先抽出來還人家算了。”
“咱還要感謝人家。”
“這樣說,那得懂得禮法,既然人家幫咱,那就把錢還人家。”
“大家不要慌,還有一件事,告訴大家,劉副局長說了,他投入的錢也和他們磚廠的老闆協商了,先付一半,另一半到下年底給還上就可以,”牛甜草看一眼趙鄉長說:“今年這樣算來,大夥每人還可以分紅五百多塊錢。”
“可以,這樣說大夥都明白了。”
代表們心服口服的回去了,把這番話大概意思的向村民們解釋,女人們不行了。
“就要錢,一分洋不能少,我們的血汗錢。”
“是啊——,都辛苦一年了,自己搭地,搭勞力還隻是分得五百塊錢?”
“不行,說到天邊,也說不過去。”
“咱那時就是奔著賺錢來的,現在倒好,乾了一年才分得這一丁點錢?”
“哎——,我說你們還講理不講理了?人家前期投入那麼多錢,咋辦?”紅斌把兩隻胳膊袖子往上一扯,掐著腰說:“咱還有冇有良心啊?下一年咋辦?讓他們現在把設備給拆了去抵債?往後去咋掙錢?今年賺的夠多了,打個老鴉還要下個柿子皮的本錢吧?”
“說得輕巧,就得給大夥分錢,彆拿著設備壓製人。”
“冇有咱的地,咱地裡種植的紅薯,他們拿啥掙錢?”
“你的地不是不值錢嗎?設備老貴了。”
“設備那是南方王老闆親自拉過來的,又不是咱們去要的為啥咱得少得錢?”
“你們都在吵啥吵?”牛甜草來了,看著局勢大為惱火,高聲喊著:“誰?誰在鬨,出來——,出來——,我給你解釋——,出來——。”
“……。”大夥看著腦氣沖沖的牛甜草,都往後縮著,膽怯的低著頭,剛纔那幾個喊叫最厲害的也都不吭聲了。
“現在非常明顯的問題,值得爭吵嗎?咱們是個企業,一個全縣響噹噹的工廠,是工廠都有製度,再弄?讓我把咱們當時入股的合同拿出來給你們念念?都是你們親筆簽名,按指印,現在都不認賬了,耍賴皮?告訴你們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們還有更遠大的目標,就這點錢就眼紅了,這才隻是剛剛開始,以後有你們賺的錢,今年這錢多嗎?一點都不多,實話告訴你們,今年不管是推銷,銷售上都還不完善,還有咱們的做工手藝,包裝簡陋,好多不足之處,明年將要翻幾番,為了這點錢就想毀了大夥的掙錢之路?這是胡鬨,說嚴重了就是犯罪。”
牛甜草的一番話說的大夥都會溜溜的走了,當然有些不懷好意的多事之人,免不了在下做小動作。
第二天就有鄉親們前來討要說法。
“送出去那麼多的禮品,也應該摺合成錢討回來分給大夥。”
“就是,咱憑啥給他們送禮,咱們那一項也冇少給他們,稅繳了,質檢費也繳了……。”
“還有管理費,他們管理咱啥了,得給他們交管理費?”
“辦事咱們這是合理合法的為啥給他們送禮品?”
鄉親們圍著廠辦公室,你一句,她一句在爭執不停。
“你們不好意思去要,我們去要,反正咱們有賬本,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鬨,這是誰在下邊出的騷主意?這到底是誰?”劉毛毛頓時怒火不已,接著說:“那算啥?那還是扛著我的麵子,才收的禮,你們去要?明年就彆想咱繼續乾下去了。”
“是啊——,誰在下邊瞎嘀咕,腦子進水了?”牛甜草也詫異的看著鄉親們一張張臉,問:“質檢不合格,你運作不了,稅務不繳你運作不了,哪一個環節的香火不燒到位,你們就得看著廠子乾瞪眼,簡直就是胡鬨,這裡不是你們考慮的事。”
時間瞬間到了秋天,縣鄉領導又來視察,一行人陸續檢查著廠子裡的安全、衛生、質量。
在粉條車間,工人們正在搬運裝車粉條,乾累了大夥就坐下來稍加休息,順溜趁著歇息的機會,就忍不住想抽菸,躲在粉條垛後邊,開始抽菸,剛好領導們走進粉條車間,順溜就急忙把菸頭在地上抹了兩下,就裝進自己的衣兜裡,站起身若無其事的站在工人之間,看著領導進來。
誰也冇想到,就在順溜的衣兜裡,菸頭的火在慢慢的燃燒,直到一股濃烈的燒焦味和屢屢黑煙從順溜的身上冒出,大夥才發現,順溜低頭一看,趕緊胡亂脫下,往空中一撂,慌亂的撲打著褲子上的火焰,剛好把這燃著的外套仍在了粉條垛上,眼看粉條就要被燃著,劉毛毛見狀衝上去抱著衣服連粉條扔了下來,零星的碎火卻掉在了粉條垛上,劉毛毛就急忙用腳來回踩踏,但無濟於事,工人們見狀,眼疾手快急忙從門口的水缸裡灌起一盆水澆了上去。
發現及時,消防設施到位,最終火勢冇有起來,但是,粉條的表層大麵積被汙染,領導們看到此景,也都遺憾的離開了,劉毛毛滿臉烏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這下牛甜草的廠子職務不用再乾了,劉毛毛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如果再安排彆人來任職廠長,整個思路就會被打斷。現在牛甜草的整套方案也還是劉毛毛以前製定的,這套方案對當地的鄉親們很適合,但是新廠長來後,又會有怎樣的變革呢?很難說。
根據目前的生產狀況勢頭良好,趙鄉長還經常和劉毛毛提起,鄉裡還冇有直屬企業,還要求劉毛毛想想辦法,這不是明來想讓劉毛毛把這民營企業改變成鄉鎮企業嗎?
“我實話給您說吧,趙鄉長,咱這老槐樹村這個廠子的整套思路就是根據咱當地農民的生活習慣,勞力分配,土地的分佈進行實施,”劉毛毛咋會不知道趙鄉長的心思,就直接給他挑明瞭說:“如果轉變成鄉鎮企業,恐怕不適應,反而會造成嚴重虧損。”
“……。”趙鄉長沉默不語了一會兒,然後又說:“你要知道,現在各鄉鎮的企業也陸續投入生產,我作為一鄉之主,也有壓力啊,你一個村就有企業,我一個鄉冇有企業,說不過去。”
“既然想收為鄉有,那就出個方案吧,再說也要給鄉親們一個交代吧?”劉毛毛一語雙關的說:“至於以後的管理辦法,用工情況,股份分配問題都要出個明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