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聖他們走在路上,高高、汝汝、亮亮都爭先恐後的要試著拉拉二胡,但是,拿在手上拉出來的曲調不著邊際,像豬叫,狼嚎極其難聽,然後,幾個孩子笑得人仰馬翻的折騰一陣。
他們非常小心的背上二胡,一行回到家中。
三聖迫不及待的連飯也顧不上吃,高高急忙搬來凳子扶著三聖坐下,就在三聖家的院子裡開始了演奏。
“小點心,小點心,彆給人家的胡琴摔壞了。”玉霞看三聖拿著二胡東倒西歪的樣子,驚慌失措的過來把持著,不滿意的瞪一眼三聖說:“你們這些娃真是添禍,你們老師知道嗎?”
“趙老師讓拿的。”他們幾個不約而同的回答。“明天還要拿回去。”
“拉,拉,先拉牛叫。”亮亮等不及了。“牛叫好聽的很。”
“去你娘那個腳,牛叫有啥好聽的?”三聖娘笑的合不攏嘴,也在焦急的等待著,自己的孩子能拉出個啥名堂。“開始吧——娃——”
“等我先把弦上緊再拉,看你們,猴急。”三聖轉過頭看了看他爹還在。“開始了——”
三聖就操起弓杆,快慢,高低,根據韻律胳膊開始遊刃起來。
委婉動聽的曲子從三聖的家裡,盪漾在山村的上空,飄蕩在生活貧乏的鄉親們的耳朵裡,韻律惟妙惟肖,節奏起伏蹁躚,動人心絃,令人深思,耐人尋味,一陣陣淒涼悲壯的曲子在村子裡縈繞。
村子裡的鄉親們正端著飯碗吃飯,就放下碗,或者端著碗,不由自主的都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劉聚仍然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口一張一合的,臉色仍然蒼白,完全失去了意識,隻是在生命的一線上懸著,還有一口氣,就這樣僵持了三四天,鄉親們也等不到他的嚥氣,那還是活人,他們也隻好各回各家,無奈的等著這個壞訊息的發生。
留妹也攙扶著春桃低一腳高一腳的走來。
很快三聖家的小院子,門外都擠滿了鄉親們。
有的忘記了吃飯,也有的忘記了端著飯碗,掉地摔爛,演奏完曲子,春桃的眼裡淚水不斷,鄉親們一片唏噓聲。
紅斌從外村回來,從進入村口聽到二胡聲音,就惱火無比,衝到家裡,撥開人群,剁過三聖手中的二胡,一腳把三聖連凳子踢翻在地,鄉親們霎時被驚得張口結舌。
“你聚伯躺在病床上,一氣兩氣的熬煎人不熬煎人?你倒自在,還拿著二胡取樂子?”紅斌歪著脖子,還怕把二胡弄壞,遞給玉霞說:“聽著美得很是不是?你去看看聚哥,還等著看一眼毛毛才肯嚥氣。”
“不礙事,不礙事……”春桃忙出來打圓場。
大夥都感到臉上**辣的,很識趣的灰溜溜的走出來。
“這曲子能上得了桌麵,聽著高雅,專業老師教的就是不一樣,”高大爺拄著柺杖站在門外,轉過去身也回家了,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哎——難得啊——妥了,這娃以後就憑這根二胡就可以吃喝一輩子了。”
大夥看到高大爺都站住了。
三聖傻傻的站在那裡,低著頭扣著衣角,腦子裡一片空白。
“哈哈哈——”亮亮彎著腰衝著三聖笑著說:“弄迷糊了。”
“起了怪啦——這娃會拉二胡?”高高奶奶高興地自已自語的往家裡走來。“拉的還好聽得很。”
“出溜兩下二胡就把你們高興成那樣子?井裡的蛤蟆——冇見過大天大地。”秀娥站在自家大門外,見高高奶奶回來就一臉鄙視的說:“有啥稀奇?學校的桑主任說,這些老師就是胡鬨騰,尤其是校長慫恿老師們為所欲為,學校是讓學生學習的地方,不是音樂學院。”
“那你也出溜兩下我聽聽?讓我見見你這大天大地?”高高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燈,說氣話,管你是誰,隻要惹我心裡不舒服,見誰懟誰:“你整天說人家三聖是傻瓜;是憨憨?你家高高倒聰明,讓你家琪琪、高高也出溜兩下?”
“我給你說不清楚。”秀娥氣的憤然摔門離去。
“生事妖精。”汝汝奶奶斜著小眼,伸出指頭,搗著秀娥離去的背影,跺了一下小腳。
第二天,趙跟社老師來到春桃家,說起三聖的事。
“妞妞——去給趙老師倒點水。”春桃拉拉衣角,揚起臉眨眨眼若有所思的說:“三聖這娃啊——我知道他數過錢,如果能從錢上讓他記數應該是可以吧?”
“對啊——”趙老師興奮的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的睜大眼睛。“錢——誰對錢冇興趣啊?妙——”
“謝謝您!真的太感謝了。我得趕緊去大隊部打個電話。”趙老師興奮地急忙站起來轉身就走,又回頭對春桃說:“你今天是幫了大忙啦——”
春桃扶著大門框,聽著趙老師突突突小跑著的聲音,說:“連口水也顧上喝口。”
傍晚時分,在三聖家的附近,秀娥東張西望,趁人不注意就溜進三聖的家裡,看到玉霞急忙幾步趕上去,拉著玉霞的手神秘秘的樣子,把玉霞給搞的莫名其妙,滿臉疑惑的看著秀娥的嘴。
“我說三聖娘,你知道嗎?趙老師他們就是在胡鬨,聽說學校呂校長被停職了,趙老師也要受處分。”秀娥回頭左右看看周圍冇人,接著說:“他們這樣做是要騙錢,騙你們錢。咱們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能掙幾個錢被她們騙?”
“不會吧?他們是老師啊?”玉霞皺著臉,看著秀娥那一張一合的厚嘴唇問:“你說這是真的嗎?”
其實,秀娥隻是火銃脾氣,心裡存不得一點蹩勁,隻要是誰惹自己心情不舒服,就咚咚咚的放火銃一樣給你咦回去。可是,現在充當說三道四,挑七搗八的差事還是第一次,但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就學著平時觀察那些不地道的娘們的技藝,表演的惟妙惟肖,繪聲繪色,他感到自己演的太逼真了,似乎以前練過一樣,她的心裡不由得美滋滋的得意。
“不信你就走著瞧,三聖不鬨著問他爹要錢買二胡,我頭朝下走。”秀娥帶著訓斥的口氣說:“還有,趙老師四處張揚損壞三聖的名聲,竟敢說三聖不識數,這要是讓三裡五村的人都知道了,孩子以後還咋說媳婦,為了騙錢他們啥缺德事都能做出來。”
“那又不是學校會做二胡?”玉霞唯唯諾諾的膽怯起來。
“他們和做二胡的合夥騙人。”秀娥步步緊逼。
“那你是咋知道?”
“我聽學校桑主任說的。”秀娥壓低聲音,怕聽不進她的話一樣,推了下玉霞,又說:“可能學校要大變動,桑主任,以前那個教導主任現在是校長。”
“就是那個梳著中分頭,長得很像漢奸的那個教導主任?”玉霞縮著下巴,一知半解的看著秀娥,繼續問:“我咋看那個桑教導主任有點神經不正常,看人死眼的很,一看就不正經。”
“不是的,你冇和他接觸,人好著啦!”秀娥肯定的說:“對人可好了,他有啥話都給我說。”
“你經常去找他?”
“冇有,冇有,隻是碰巧遇見。”
“碰巧遇見他就給你說這些?”
“不給你說了,我該回去刷碗,餵豬了。”秀娥驚慌失措的就要走,還撇一句:“給你說的,好好斟酌斟酌,我是為你好,不要對彆人說。”
“哼——”玉霞在仔細品味著秀娥的話音,心想:也是啊,他們和俺家不沾親,不代故為啥操這麼大心思?
“不行,我去給他三聖他爹說說去,咱可不能上這個窩囊當。”三聖娘就這樣被秀娥給戲弄的迷失了東南西北,越想感覺秀娥說的越正確,錢比啥都重要,要嚴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