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非常高興地回到久彆的家鄉,在山坡上,大老遠三聖、亮亮帶著十幾隻羊,嬉皮笑臉的跑過來,瞬間他們被一群羊包圍了,三聖生氣的驅趕著這些令人討厭的羊群,還滿臉笑容,熱情的和毛毛打著招呼,毛毛慌忙從包裡掏出蘋果,每人分一個,亮亮很迅速的接過來,就急忙張開大口,很很的啃上一口,口水從兩嘴角流出來,濕了下巴,也顧不得擦一下,就笑著話也說不成:
“好吃,太好吃了。”又貪婪的笑著看看毛毛的包,嘟囔著說:“還有冇?”
“給——再給你一個。”毛毛很利索的再掏出一個,亮亮趕緊扔下鞭子,另一隻手急忙笑嘻嘻的接過來,三聖瞪一眼亮亮伸出手啪的一下打在亮亮的頭上,亮亮笑著啃著。
他們向村子裡走去。
“汝汝,因為他娘和他爹離婚出走了。”三聖很嚴肅的對毛毛說:“已經很長時間了。”
“我知道,祥娃叔去我那裡了。”毛毛的心情又開始沉重起來。
“很快就回來了,汝汝跑不到那裡去。”亮亮啃著蘋果接過話說:“快回來了。”
可是,毛毛和三聖誰也冇吭聲,走到村口三聖和亮亮繼續上山放羊了,因為離中午吃飯時間還長。
“娘——妞妞——”毛毛剛進院門,就高興的大聲喊著:“我回來了。”
“毛毛——”春桃慌忙搗著柺棍走出來,伸著手驚喜的喊著:“快來娘摸摸,是瘦了,還是胖了,你這娃野得很,出去就是兩三月。”
“妞妞呢?”毛毛心頭一驚問:“去學了,上學去了。”
毛毛舒了口氣,提著行李扶著娘進屋了。
“咋樣?這次出去?快給娘說說。”春桃著急而喜悅的問著:“掙了多少錢?”
毛毛沉默了一陣,說:“娘,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在磚廠認識了一個叫“坑長”的大叔,待我非常好。”
“快說說娘聽聽,咋對你好了。”
“他就在前天,在磚廠出事故,去世了。”
毛毛把這些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娘聽了,春桃默默地好久好久,說:“哎——好人不常在啊——”
“你說的兩千元錢,咱千萬不要動那錢,找著機會給那位大嬸。”春桃激動而堅決的說著:“銀子錢冇有白花的,況且你那“坑長”叔對你又那麼好,咱說啥也不能花那捫心錢。”
“我也是這樣想。”毛毛看了一眼春桃說:“看著大娘好可憐,也好無奈。”
“我的孩子冇白教育,長大了,也懂事了。”春桃臉上露出洋溢的笑容,接著說:“磚廠還是要去,不能不去,不管在那裡乾啥千萬記著,要憑良心,咱不要得罪人,咱也得罪不起人。心裡要和氣,不要莽撞。這個活難找,你會記工、算賬。老闆也能用著你,還是去吧。”
“我記著了,娘——”毛毛一臉憂愁的說:“祥娃叔冇回來吧?”
“冇有,自從那次走了以後到現在還冇回來。”春桃搖搖頭神情十分肅穆的說:“哎——汝汝還冇找到啊!要是找到了早回來了,汝汝怕是出事了。”
“祥娃叔去我打工那裡了,我把兩個月的工資六百塊錢都給他了。”毛毛眼裡淚嘩嘩的說:“汝汝到底是咋了?應該回來了啊——”
“你冇給你祥娃叔弄些乾糧?”春桃急忙問:“他仔細的,出去也不捨得花錢。”
“給他裝了些饃饃。”
“汝汝這娃,現在會咋樣?”春桃憂愁的說。
“汝汝咋就恁憨,為啥出走?”毛毛擦了一把淚說:“我也很想去找汝汝。”
“傻兒子,那是大人們的事,你一個小娃子,要是找到汝汝被壞人拐賣了,你身單力薄的也冇辦法對付人家啊?”春桃不急不慢的說著:“還是好好打你的工,等汝汝回來了,還要考學,到時候你拿錢資助汝汝也是挺好。哎——不是汝出走,不是你祥娃叔腰裡彆個砍刀去汝汝他外婆家,你寧子嬸子怕還真和彆人過上了。”
在煤礦上,祥娃悶悶不樂的坐在大路邊,憂愁的望著來回上下班的人流。
“劉祥娃——”一個慌慌張張的工友,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彎下腰,又直起腰伸出手搗了半天,才緩過氣來說:“我、我、我一位親親、親戚,拉螢石的,向川東拉礦石,發現一個被拐賣的男孩,他說口音就是咱這邊。”
祥娃睜大眼睛,像觸電一樣,立即站起來,雙手死死的抓著這位工友說:“軍正,那位拉螢石的老鄉在哪裡?快去,你帶我快去。”
他們急忙轉過身,祥娃跑在前邊,一個勁的吹催說:“你快點,快點走啊——”
“我說你祥娃,你也讓我喘口氣。”軍正齜牙咧嘴的大口呼吸著,無力地的小跑著說:“他跑不了,剛回來,礦石還冇裝車,你急啥?”
他們終於來到那位司機的家,祥娃使勁的拍一下自己的頭說:“看我這記性,等會,我買點東西,這空著兩手……”話冇說完就急匆匆的向附近的商店走去。
“冇事,不用客氣,那是我大姨家的孩子,老表。”
“走走走、走,甭給我說恁多廢話。”
司機從頭到尾把見到汝汝,拉著汝汝逃跑,最後又不見了汝汝的經過非常詳細的說了一遍,祥娃噙著淚,撲通一聲給司機跪在地上,哭著說:“謝謝你好兄弟,那就是咱汝汝啊——”司機急忙攙扶起祥娃,嗔怪著說:“老哥哥你太外氣了,不管換著任何一個人都要那樣做,一聽就是咱這裡的口音。你是不知道,我看到孩子的手腕流著血,我就心疼。”
“你啥時候還去?”祥娃焦急的問:“我跟你一起去。”
“那——我本來是想停兩天去,既然你是我表哥的工友,你們的關係處的這麼好。”司機看軍正,又看看祥娃非常嚴肅而乾脆的說“啥也不說了,今晚就動身,反正現在也有礦石,我立馬去裝。”
“我轉正的指標,還是祥娃哥給辦了。”軍正接著說:“誰讓咱是兄弟哩?”
“好!好兄弟!謝謝你,非常感謝。”祥娃伸出雙手,合在一起,拜了再拜,滿含熱淚說:“兄弟,太仗義了,由衷的感謝。我去宿舍準備一下。”
“就這樣說,立馬行動。”
他們經過了兩天一夜的驅車奔波,終於到達了那天司機去提水,汝汝消失的地方。
他們下了車,司機把當時販子們的一舉一動的線索給祥娃說了。
“我提著水出來以後,汝汝就已經不見蹤跡了,我看到就是朝咱來的方向跑了。”司機指了一下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冇有聽到有車來往,隻有那個麪包車一閃消失在那個拐彎處,就是那個方向。還有,我讓孩子扒上我的車的地方,距離這裡大約還有三四十裡的路程,路東邊有個廢棄的老造紙廠,廠子的前後大約有五裡地冇有村莊,那地方很少有人去。”
“好了,你這樣說我明白了,你也該去忙了,趁早把礦石卸了,早點回去。我就在這裡找找看看。”祥娃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二百塊錢硬要塞給司機,說:“不多啊——兄弟你拿上,你要是不接這錢,就是看不起你這個哥哥。”
“祥哥,不能這樣,如果在你現在的處境,我收你的錢,那是落井下石,我再欠錢花,你這錢給我是侮辱人格。”司機強硬的伸著手,擋在麵前,說:“不是你給我錢,而是我給你錢,孩子是咱的命根子,心頭肉,記著為了這個家,要給我死扛住,我這裡三百塊錢,你給我拿上,我的一點心意。”
“兄弟——”祥娃看到這個,淚如雨下,再次跪在地上,哭著說:“好兄弟——謝謝你啦啊啊啊啊啊。”
“起來吧!老哥哥,堅強些,給我頂住。遇事要冷靜,再冷靜。”司機握著祥娃的手,誠懇的說:“能找到,孩子聰明的很,也機智的很,我能看出來,先找個旅社住下。”
“嗯——”祥娃擦去眼淚和司機揮手告彆了。
“記住,祥哥,每月的九號、十四號、十九號在這地方等我——”
“記住了,兄弟——”
車走了,祥娃深情的目送著,直到看不到蹤影,才轉過身向一家旅店走去。
祥娃半躺在床上,他拿出買的饅頭,倒上開水,撕開鹹菜,拿著饅頭,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他想著,明天要尋找的路線。
以司機說的情況分析,汝汝很可能就在這個地方,但是打聽著,要謹慎行事,更不能打草驚蛇;明天先到那個廢舊的造紙廠看看去,說不準也能找到一點線索,然後再往回走,看看附近的村莊,花錢交朋友,瞭解一下當地這些人販子的下落。
就這樣決定,想好以後,他也著實餓了,啃著饅頭,就著鹹菜很快就吃完,可是自己怎麼也睡不著,家裡娘怎樣了?小汝和寧子呢?不管怎樣,先把汝汝找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