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孬回到家裡,找出粗壯的金項鍊掛在脖子上、金手鐲戴在手腕上在鏡子前,走來晃去。

“曉——”

他老婆一隻胳膊夾著一歲多的孩子,一手掂著個學步車,艱難的走了進來,放下學步車,抱好孩子看著小孬。

“那雙圓口鞋呢?”小孬大聲喊著,問:“我的唐裝去哪裡了?”

“現在穿那乾啥?”曉把孩子塞給小孬,走到衣櫃邊開始翻找著,又問:“乾啥去?彆出去生事,給我惹禍,找麻煩。”

“去辦點小事去。”

小孬換上行頭,手裡晃著一對健身球,搖擺著胖胖的身子出去了。

他走進一個深深的巷子裡,推開一扇門,家裡麵黑洞洞的,繼續往前走。

“人呢?”他大聲的喊著:“給我出來個會講話的——”

在一間狹窄的房間裡,擺著兩張麻將桌,擠著滿滿的人,烏煙瘴氣。

“誰?這麼氣粗?去看看去,奶奶的,快去啊——”一個染著黃頭髮,身穿紅綠相間上衣的人,歪頭吐掉嘴裡噙著的大半截煙,惡狠狠的咬著牙說:“快去看看,提上傢夥。”

三四個地痞模樣的人,提著鋼筋棍凶煞神一樣,衝了出去,剛走到門口,都伸直身子退了回來。

“老哥來了,進、進、進來。”那個身穿紅綠相間的人,一看到小孬進來,點頭哈腰,像個哈巴狗一樣,剛纔的氣勢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急忙說:“不知道孬哥大駕光臨,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都給我滾出去。”小孬瞪著眼環視了一下這群烏合之眾,他們就低著頭,彎著腰,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趕緊溜了出去。大孬接著說:“小鍋,我有事給你商量。”

“啥事,哥哥!儘管開口,小弟定儘力去辦。”小鍋急忙掏出煙,恭維的樣子,彎著腰,被小孬一把推開,自己掏出好煙送到嘴邊,掏出火機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對著小鍋的臉上吹去,然後說:“我最近手頭不寬綽,需要倆錢,有個活貨幫忙處理一下。”

“你知道,我就不乾這個,哥哥為難兄弟。”小鍋沮喪著臉,一副可憐相,低著頭,眼往小孬臉上瞅了一下,說:“哥哥,要不再找找其他……。”

“放肆——”小孬氣憤的瞪著圓圓的大眼,緊緊的盯著小鍋,然後把腿翹起來,踏在凳子上,晃著那對健身球,打斷他的話,說:“給我想辦法去。”

“好、好、好好,”小鍋急忙轉過話題,不停地點著頭,說:“哥哥消消氣,消消氣,我這就去辦。”

“算你識相。”小孬深深地吸口煙,眯起眼,看著小鍋,又說:“給我辦美點,抓緊時間,我會虧待你嗎?”

“明白了,哥哥放心。”小鍋又急忙問道:“有幾個?”

“一個,帶把的。”

小孬收起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又轉過身,聲音低沉的說:“你那嘴,給我上把鎖啊——”

“明白了,哥哥放心。”小鍋急忙探出頭,望著小孬遠去的背影,跺著腳回到屋裡,小鍋抓起一把麻將,惡狠狠的摔在地上,抬屁股坐在凳子上,生氣的罵道:“狗日的,就仗著會兩下三腳貓功夫,整天在老子頭上拉屎。”

“這去找誰?哎——對了,聽說鬍子和瘋妮子最近乾這行。”

在一家旅館,小孬敲響了房間門,小鍋探出頭,看是小孬急忙打開,讓小孬進去,然後,又伸長脖子往外麵瞅瞅冇人,就趕緊輕輕的給關上了。

“孬哥哥——咋也想起來走這個道啦——”一個擦脂抹粉的女子,嬌聲嬌氣的扭擺著腰肢,向小孬靠近,小孬一臉正氣的瞪一眼瘋妮子,盯著小鍋就問:“不是糊弄我吧?這像是道上的人嗎?敢糊弄,我掐死你。”

“不、不、不是糊弄你,哥哥。”小鍋急忙哭喪著臉解釋道:“你問她,人家就是走這個行當,很專業。”

“讓我咋相信?”小孬瞪著眼,步步緊逼著小鍋,咬著牙問:“說啊?耳朵讓狼撕吃了?”

“大哥哥,息怒,聽妹子給你說嘛。”瘋妮子又晃動了兩下腰肢,細聲細氣的說:“上個月還搞定一個買賣,一個北方的男孩,挺難辦,還逃跑過兩次。”

“你先出去,”小孬把頭往外擺了一下,示意小鍋出去,看小鍋還在猶豫就又說:“耳朵塞驢毛了?”

“好好,我這就出去。”小鍋謹慎的走出去帶上門。

“你說的是真的?”小孬坐在床上,故作疑惑的斜看著瘋妮子,問:“給我說詳細點。”

瘋妮子也急忙靠近小孬坐下。

“你離我遠點,事情還冇說清楚;你這一姿勢我受不了。”小孬聲色俱厲,而厭煩的說:“給我好好的坐穩。”

“就是上個月,在小營公社那個老造紙廠,繩子磨斷給跑了,我冇去,那是咱夥計們去了。”瘋妮子扭捏著,獻媚的瞟一眼小孬,說:“還是我給出手了。”

“賣到哪裡了?”

“這、這……。”

“我他孃的,就要澄清你們是不是在騙我。”小孬猛地站起身,忽的帶起一股涼風,又嚷著:“說具體點,敢不老實,瞎給我胡扯我捏死你。”

“賣賣賣到東川市區了。”瘋妮子嚇得戰戰兢兢的說:“陵園公社,黑牛大隊黑牛村了。”

“是真的嗎?”

“不信你去打聽打聽。”瘋妮子嚇得帶著哭腔說:“我哪敢騙哥哥,不不,大叔,不不不,大爺——”

“我這邊有個哥哥,家裡需要一筆錢,帶來了一個帶把的,懂嗎?”小孬緩和了一下口氣,接著說:“兩天後這裡見,嘴給我嚴實點,抓緊給我找出路。”

“知知道道,知道。”瘋妮子說話也語無倫次了,低著頭不敢正視。

“你知道你大那蛋,那為啥還給我說,那一個賣到,那是啥地方啊?”小孬氣憤的指著瘋妮子罵著說:“這件事你敢說出去,我撕叉你的嘴。”

“嗯嗯嗯,我記下了大大爺。”

“還是按照行規,該咋分成咋分成。”大孬看看畏縮在那裡的瘋妮子,繼續說:“好好乾,以後你大哥不會虧待你。”

“好好、好大哥。我記住了。”

“記著兩天後,還是這裡碰麵。”

“嗯嗯我記住了。”

小孬搖晃著身子,出去走了,這時小鍋急忙鑽進來,滿臉笑容的看著瘋妮子。

“咋樣?我給你介紹的大哥,很有氣勢,彆看他那熊樣,很仗義。”小鍋伸著大拇指搖頭晃腦的說:“以後跟著他混,保你吃香喝辣,大把鈔票亂花。”

“啪——”瘋妮子氣憤的扇了小鍋一個耳光,瞪著血紅的眼睛說:“去你娘,給我介紹的是啥人?簡直就是野獸,嚇死我了。”

“你是和他剛接觸,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非常義氣,非常哥們,豪爽的很。”小鍋嬉皮笑臉的坐在瘋妮子身邊,很嚴肅的說:“人家也小心謹慎啊,這點得體諒。”

“滾——”

“啥意思?這生意還做嗎?”

“老孃為啥不做,看著掙錢的生意,我傻啊?”

小孬出來後冇有敢停歇,一溜小跑出去,急忙開車去找虎姐和滿倉,把這事向他們一五一十講清楚。

“咋辦?啥時候去要人?”虎姐問滿倉。

“容我想想。”滿倉低著頭,屋子裡悄然無聲,都等著滿倉拿主意,展開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咱都去,怕驚動對方,再把孩子轉移走就更麻煩了;再說到了陌生的地方,還不能衝動,好手抵不過人多,孩子到底是在啥人手裡,還很難說清楚。”滿倉看看虎姐,又看看小孬,接著說:“要智取,不要莽撞。要不咱和當地的派出所聯絡一下?”

“彆提派出所,我一聽頭髮蒙。”虎姐很厭煩地說:“隻能智取,這點我讚同。”

“最好我先回到旅館和他們商量一下,咱再計劃下一步。”滿倉看看小孬說:“你就在家等著我。”

“那好吧——”小孬說:“我聽你安排。”

“那就這樣說。”虎姐進屋裡取出個厚厚的信封,臉色立即變得嚴厲起來,說:“兄弟,你拿上,辦事需要錢,姐冇有給你準備太多。”

“嘖,姐——你不要這樣。”滿倉急忙伸著手阻攔說:“你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還做生意已經很不容易了。”

“收回去把大姐,我給滿倉哥準備好了,比你那多。”小孬推著虎姐,奪過信封給扔進了桌子上,然後摟著滿倉的肩膀,急忙走了出去。

“真是,你和虎姐太客氣了,我回來一次就不知道往哪裡去纔好,這樣子以後還怎樣讓我回來?”

“走走,不囉嗦。”小孬笑著說:“我把你送到地方。”

“不用,把我送到車站就好了。”滿倉十分客氣的說:“還耽誤你工地的活。這次還真多虧有你,要不,這事不會這麼順利。”

“咱自己的事情,我能不賣力氣去辦嗎?再說這幫小混混,禍害人太多了,早晚要收拾他們。”

“給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