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你一定要給我收下,如果你不接這錢,我睡覺都不踏實,”張忠旺很嚴肅,也很誠懇,掏心掏肺的樣子,說:“收下就是不把我當外人。”

“那好吧,我收下。”劉毛毛接過這錢,心情非常的複雜。

但是,劉毛毛再轉念一想,他那顆懸著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因為他的一舉一動教育了張忠旺做人的道理;做生意的道理,這點也是張忠旺為啥親近劉毛毛的理由,以心換心,在最困難的時候,磚廠的工人挺起腰保住了磚廠。

看到劉毛毛把這錢扔進自己的抽屜裡鎖上,張忠旺開心的笑了。

“我要的就是你這股子豪氣,”張忠旺一臉嚴肅的說:“記著,要知道錢的重要,在你冇錢的時候啥事都難辦。”

劉毛毛隻是笑了笑,冇有再說啥,張忠旺心裡也明白,隻有意會的笑著走了出來。

磚廠在照常運行,可是產量翻了一番,工人們的乾勁更足了,張忠旺看著工人們朝氣蓬勃的乾勁,他揹著手,忍不住笑了,在笑的同時,他冇有忘記看一眼劉毛毛正撅著屁股幫李大春在修理架子車輪胎。

他走過來,輕輕的拍一下劉毛毛的肩膀,擺一下,說:

“走——去買些輪胎去。”

在車上。

突然張忠旺臉色蒼白,劉毛毛望去,隻見楊老五騎著摩托,凶狠的瞪著眼,死死的盯著這裡,然後駕駛著摩托向相反的方向奔去,張忠旺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驚恐的樣子。

“張叔——”毛毛不以為然的笑笑說:“有我在,你怕啥?楊老五的能力你能不知道?”

“看樣子,他絕不會罷休,”張忠旺深深地吸口氣,說:“我能看出來。”

“放一百個心,”毛毛十分肯定的說:“有我在,他不敢咋樣你?”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也不打狂言,冇有十足的把握,你不會誇海口。”張忠旺的臉色終於緩過神來,又微笑著說:“我相信侄子的能力。”

“哈哈哈哈——”毛毛笑了,笑的很開心,也很有底氣。

“咱這磚廠如果交給你,你會怎樣去管理?”張忠旺看著車,眼看著前方,,轉過頭看一眼劉毛毛,微笑著問:“有想法嗎?”

“首先,給在這裡時間長,乾活踏實的,活乾的好者漲工資,”劉毛毛不假思索的說:“尤其是劉雨豐、李大春、栓緊這些人。”

“說具體點?”

“劉雨豐在架磚方麵,她不但自己架的好,還在細心的顧及著彆人架的磚坯,”劉毛毛笑著說:“我冇事的時候,也經常四處走走看看,劉雨豐矯正其他磚架也是很平常的事;李大春主要負責後勤,尤其是架子車輪胎,如果他的修理速度能夠提上去,土坑裡推土就不會耽誤運輸。”

“那他們應該漲多少工資?”

“這要根據人的工作崗位去衡量,李大春,你再給他漲二百元錢,試試?”

“那劉雨豐呢?”

“她應該再漲三百?”

“為啥?”張忠旺詫異的回過頭又看一眼劉毛毛,問:“她能漲三百嗎?”

“我的一點私情,你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嗎?”

“記得,啊——”張忠旺恍然大悟,然後笑著說:“劉雨豐多次說讓你去土坑記工的事,好——我讚同,知恩圖報,那也不能讓我替你出血啊?哈哈哈,我答應你。”

“停停停停……”劉毛毛瞬間收斂笑容,從車窗裡探出脖子,往一輛小飛虎車看著喊:“汝汝——劉汝汝——”

毛毛看著汝汝下了車,一種難以言表的難受,霎時湧向心頭,兩人遠遠的向前望著,汝汝丟下揹包,向毛毛跑了過來,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毛毛哥——昂昂昂昂……”汝汝緊緊地摟住毛毛,大聲的哭著說:“我找你好苦啊——昂昂昂……。”

毛毛緊緊的抱著汝汝,淚水撲簌簌的落在汝汝的肩上,毛毛抓著汝汝的雙肩,看著這張消瘦的臉,伸出手擦著怎麼也擦不乾的眼淚。

“不哭了,汝汝咱們走,去集上吃飯去。”毛毛擦乾淨眼淚笑著說:“回來就好——”

張忠旺看著這倆孩子,忍不住擦著眼淚,默不作聲的攔著他們上了車。

“汝汝回來剛好能趕上中高,這次必須要參加考試,”毛毛往汝汝的盤子裡夾著菜,一邊在開導著汝汝說:“你娘也回來了,你爹還在外邊找你,要剛強起來,考個好成績給他們看看,以後也有好出路。”

“我娘回家了?”汝汝詫異的看著毛毛,問:“我去外婆家了幾次,她都不會去,我哭著給她跪下,她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無情無義。”

“現在好了,當時你娘不是在氣頭上嗎?不要和他計較,那是你親孃啊——”毛毛又給汝汝夾著菜,說:“你奶奶還在等你回家,她已經變得傻了。”

“我看毛毛說的很在理,家是必須要回去。”張忠旺在一邊幫腔說:“你倆先吃飯,我吃好了,先去雜貨店買輪胎,等會我來接你倆回去。”

“這次考試咋樣?有把握嗎?”毛毛舉著筷子,看看汝汝問:“這可是你夢寐以求的中專啊?”

“毛毛哥,我不想參加中考了,”汝汝一臉無奈的說:“我想跟著你一起打工。”

“你瘋了?不考學憑打工能有啥出息?”毛毛溫怒的說:“我就是盼著你考上學,咋樣說吧?”

“考試應該不成問題,課程我已經學完了。”

“那不就妥了。”毛毛還是嚴肅的說:“考上學一切費用,我來承擔。”

“……”汝汝睜大眼,詫異的看著毛毛,好一會接著說:“你供我上學?”

“不相信?”毛毛不以為然的瞟一眼汝汝說:“我現在是磚廠的副廠長兼職會計,能不能供你上學?”

“……”汝汝一臉的驚訝,接著說:“真的?”

毛毛點點頭,瞪了一眼汝汝說:“考吧——”

第二天,毛毛就把汝汝送回了家,大槐樹村的鄉親們,紛紛圍了過來,寧子抱著汝汝大聲的哭著,汝汝他奶奶爬到門檻上,跪趴在地上,儘力的伸著右手,汝汝急忙跑上去拉著奶奶的手,當兩隻手握在一起時,汝汝奶奶微笑著,閉上眼睛,緩緩的躺在地上,鄉親們急忙大聲的呼喊著:

“二嬸”

“二嬸醒醒——”

……

當紅斌拉起汝汝奶奶的手時,摸著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紅斌抬起頭,失望的看著鄉親們,搖了搖頭。

“奶奶——奶奶——”不管汝汝怎樣大聲的哭喊,奶奶再也冇有睜開那雙慈祥的眼睛。

汝汝是戴著孝帽,穿著白鞋進入考場,監考老師親切的拉著汝汝的手,點著頭,拍拍他的脊背,送他進入考場。

汝汝以全縣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被師範學院錄取,全村聽到這個好訊息,頓時沸騰起來,三聖再次拉響了歡快的二胡;那天毛毛回來了,手捧著一個厚厚的信封,笑著和汝汝緊緊的抱在一起,說:

“先用著,這是一萬塊錢,不夠給我打電話。”

春桃笑眯眯的站在一邊,寧子感激的抱著毛毛,拍拍毛毛的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滄海老師來了,和公社教育組的領導,以及公社主抓教育的領導來了,笑眯眯的,一臉春風的樣子;當高滄海看到毛毛時,臉色突然凝固了,眼眶有些濕潤,毛毛看到高滄海老師,眼淚刷的一下湧出來,他顧不得擦去眼淚,跑上去雙手拉著高老師的手,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

“劉毛毛?如果這孩子不是因為家庭貧窮,考個國家名牌大學是輕而易舉。”高滄海老師向一邊的領導介紹著說:“就是現在,彆看他年紀小,一個大磚廠的會計兼職抓生產的副廠長。”

一同來的領導,都十分驚訝的和毛毛握手。

晚上月色皎潔,毛毛和汝汝來到水庫邊,汝汝向毛毛哭訴著被拐賣後的風風雨雨……。

沈蓉萍也漸漸和妞妞熟悉了,妞妞也到城市裡上學了,每週誌豪或者蓉萍陪同一起回來看春桃,妞妞也被打扮的花枝招展,活潑可愛,看到毛毛還和以前一樣親近。

沈蓉萍要把春桃接進城裡住,一來就商量此事,也是沈蓉萍心裡的一塊心病,也是由於自己工作忙緣故,但是春桃說啥也不願意過去,因為怕給人家添麻煩。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和誌豪都掙著工資,你一個人能花多少錢?”蓉萍還是不依不饒的勸說著春桃:“毛毛在外邊打工,給你們的房子都準備好了,現在隻要城裡有房子戶口就很好辦,你還擔心個啥?咱農村的生活條件真是不如城裡。”

“萍妹,姐理解你的心情,我在這裡住慣了,這裡我都熟悉,也很有感情,”春桃說著不由的又傷心起來,哭著說:“我也不能撇下死去的劉聚啊,和高伯啊——他們都在這裡,我這一走,就又離他遠了。”

“……”蓉萍不敢再說啥了,隻是安慰著:“姐,你考慮好,啥時候想開了,給我說一聲。”

“嗯——”春桃點點頭,擦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