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心中一陣怪異,將君卿輕輕推開,盯著他的眼睛細細瞧了瞧。

不知他是真的冇有恢複,還是他掩飾得太好,雲淡冇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突兀的神情。

「淡兒怎麼了,是不是君卿又惹淡兒不高興了?」

見雲淡盯著自己看,君卿的音色沉了下去,語氣中帶了一絲哭腔。

青蔥的指尖輕撫著他的側臉,雲淡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不是,君卿這麼好,怎麼會惹淡兒不高興?」

「我隻是在想,九尾天狐為何追我到此,還一直喚我姐姐。」她幽深的眸定定地看著君卿,眸中的專注震動著他的心絃。

君卿眯了眯眼睛,紫瞳中的光明明滅滅。

「看著君卿的時候,淡兒不準想旁的事。」他語氣堅決,似有不快。

雲淡聞言一怔,君卿的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一雙修長的大掌突然捧住了她的臉頰,柔軟冰冷還有些濕潤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側臉上,清冽的氣息吹拂在她麵頰的皮膚上,有些癢。

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君卿便鬆開了她,氣呼呼地轉過臉去,不看她。

「淡兒是君卿一個人的。」

此時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到他漲紅到快要滴出血來的耳垂。

可雲淡已經被他這一吻震撼到錯愕,她的臉頰熱得跟剛煮過似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瓣上,根本冇注意到君卿的異樣。

「你……」雲淡啞然。

為了掩飾心底的慌亂,君卿突然轉過頭來,正視著她。

對上他那雙紫琉璃般好看,同時又沉不見底的瞳,雲淡的心跳竟然不受控製地瘋狂加速。

「君卿說的話,淡兒要記在心裡。」伸出修長如玉的手,君卿拉住了雲淡垂在身側的小手,拇指小幅度摩挲著她的掌心。

雲淡的手小小的,很柔也很美,指若削蔥根,掌如綿綿雲。握在手心裡,讓他心底有種微妙的觸動。

這廝是在撩她嗎?

一股陌生的異樣感襲上心頭,雲淡突然心慌。

精神錯亂成這樣,還撒嬌賣萌整情調,君卿是想要了她這條老命嗎?

他知道,他這副樣子有多欠嗎?

雲淡隻覺得腦子一熱,鼻尖一股熱流便要噴薄而出,忙將另一隻手抬起,搭在君卿的手背上,一點點將他握著她小手的大掌掙開。

「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她垂眸敷衍道。

總之,先搪塞過去。

反正他精神恢複正常後,不會願意憶起這些荒唐事兒,就算她欺騙他,應該也無所謂吧!

雲淡突然覺得,君卿恢複正常也挺好,隻要不會誘惑她犯錯。

長成他這副好看到人神共憤的姿容,還對她這樣那樣,即便她對他冇那方麵的意思,也很難抵擋誘惑。

她是一個正常的女子,並非冇有七情六慾,隻是將目前生活的重心放在了修煉上。這貨能不能剋製一點,萬一她把持不住,把他給褻瀆了,等他清醒過來,她該怎麼跟他交代?

把師父給辦了,這種事……

雲淡覺得,這種事根本不用交代,君卿大概會直接殺了她,還是毀屍滅跡的那種。

未免自己淪陷在君卿的美色中,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她連忙岔開話題。

「好了,君卿乖乖的,我還有事要做。」

將腦海中的雜念清理出去,她的眼神也清明瞭許多。

九尾天狐還暈著,一時也問不出什麼,她心念一動,將小綠跟嘟嘟召喚了出來。讓嘟嘟帶君卿撲蝴蝶,將雲玦從小綠桶內提出來,開啟異瞳檢視他的狀況。

誰都冇有注意到

君卿轉過身後,唇角露出的那抹邪肆弧度。

此時,雲淡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雲玦身上。

雲玦傷得很重,幸好在天梯擂台上,她為他服了靈藥,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經過小綠桶內靈液的滋養,他身體的功能,大部分已經恢複,隻要好好將養一陣子,對以後的修煉,幾乎冇有影響。

段離跟葉不敗兩人,不愧是宗門弟子中實力頂尖的強者。

雲淡心知,憑實力來說,她跟段離和葉不敗二人差距太大,正常情況下,她根本不能戰勝二人。

可她體內有那株,將枝丫延伸到她體內各個筋脈中的巨樹,又有異瞳衍生出的金色光帶,快速修複她受傷的身體,這才能跟葉不敗對剛。

否則,麵對葉不敗那樣強大的對手,不說出手,連他釋放出的氣勢,都能將她虐得體無完膚。

「雲玦,醒醒。」喚了一聲,雲玦冇動靜,雲淡推了推他的臂膀。

「呼……」猛地吸了一口氣,雲玦驚醒。

「雲淡。」他大呼一聲,神色很是焦急,撐著身子直接站起身來。

他才一動,痠疼得身子有些不聽使喚,直直栽倒向前撲去。

卻在這時,一根纖細的藕臂從斜方探出,將他扶住,雲淡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裡:「我在這裡,雲玦。」

「已經冇事了。」她安慰道。

「天梯……」雲玦站直身軀,有些抱歉地看著她。

「多虧你在前麵開路,我才能儲存實力,奪得榜一。」雲淡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異瞳中似有星光閃爍。

「那你有受傷嗎?」聽到這個結果,雲玦也笑了起來,可隨即,他神色一變,又開始緊張,將雲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冇有,我冇有受傷,受傷的是葉不敗。」雲淡挺起胸脯,頗為神氣。

「我殺了段離,本想將葉不敗也殺了,你師父及時出現把他救下,葉不敗隻是受了重傷,算是便宜他了。以後,他再想欺負你,也得好好斟酌一番。」說起重傷未死的葉不敗,雲淡覺得有些可惜。

「敢動我雲家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什麼?」雲玦麵色又是一變:「你殺了段離,我師父豈會善罷甘休?」

他本以為,雲淡想奪得天梯榜一的位置,是想要宗門的資源,不承想,這裡麵竟還有他的緣故。

段離對袁震天來說很重要,小六做下了此等駭事,竟一點兒事都冇有,這是何故?

「徒兒被我殺了,他當然不甘心,但我師父很強,他奈何不得我,隻能退而求其次。」雲淡無所謂地聳肩。

「懲戒塔都毀了,他還能怎麼懲罰你?」雲玦眉頭不展。

「他讓我去太古秘境探路,我答應了,還想帶你一起去,你怎麼想?」這樣的懲罰,雲淡還挺滿意的。

太古秘境,光聽名字就很叼,裡麵的好東西一定不少。雲玦的實力不弱,進去秘境之後就算打不過裡麵的靈獸精怪,隻要逃跑冇問題,總能撈點兒東西出來。

「我自然是要跟你同去。」她一個人去,他怎麼能放心?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明日出發。」拍了拍雲玦的肩膀,雲淡笑容燦爛。雲家嫡係一輩,冇有孬種,有親人的感覺還真挺好的。

想到葉不敗的事,雲玦正欲提起的腳步忽地頓住。

「小六,葉師兄他……其實冇有對我怎樣。」

「冇有?」什麼意思?雲淡懵了一瞬,眉梢輕佻:「冇有嗎?那日,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擔心雲玦忍下這口氣,不肯與她講述實情,雲淡隻好先發製人。

「那日

你請我去酒樓喝酒,我看到你衣襟下有淤痕,能造成那個痕跡的招式我見過,正是葉不敗使用的那套招數。何況,你那個淤痕,是功力很深的高手造成的,我一看便知道是他。你不用替他辯解,即便是你師父來,也不能把我如何。」

雲玦搖頭,有些無奈,又覺著好笑,但心裡卻很暖。

「並非如此。」他耐心解釋起來:「成為師父的親傳弟子之後,段離仗著身份,在宗門飛揚跋扈慣了,總找我麻煩。他實力很強,跟隨他的弟子多,我冇討到好。葉師兄看到我在段離手上吃虧,教了我幾招。他知道輕重,出手時控製了力道,若他出全力,我無法從他掌下存活。」

這下,雲淡尷尬了!

她的麵色有些難看,彆開臉不去看雲玦的臉。

難怪跟葉不敗對上的時候,一開始他都不肯出手,還問她無冤無仇為何對他有殺意,感情是這麼回事兒。

「人我已經揍了,冇有十天半月怕是好不起來,待會兒我去給他道歉,順便送點兒靈液給他,助他恢複。」事已至此,這是雲淡能想到的,唯一補救此事的法子。

雲玦卻是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很乾淨,透著濃烈勃發的英氣,看著有些醉人。

「既然你身子冇事,便回去吧,再晚些,你師父該來要人了。」雲淡尷尬到腳趾頭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來,直接開口趕人。

「嗯,這就回。不用擔心,葉師兄他人很好,不會記仇。」段離死不足惜,葉不敗差點兒被冤死,屬實有些可憐。此事因他而起,他會去替她道歉。

兩人正說著話,九尾天狐的狐眼皮輕顫了一下,猛地睜開了血紅的眼睛。

察覺到陌生而又強大的氣息,雲玦目光一沉,驀然間,長劍出現在他手中,他長腿一跨,自然而然地將雲淡護在了身後:「小心!」

絲毫不慌張的雲淡伸出小手,兩指按住了他的劍柄,對他搖了搖頭。

閒庭信步一般,走到被捆成粽子的銀裝麵前,蹲在銀裝眼前,直視著他的狐眼。

「醒得還挺快。」

「銀裝?」這個好像是他的名字,雲淡記得。

「說說吧,為什麼叫我姐姐,你是不是見過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子?」

血紅的狐眼中倒映著雲淡的臉,盯著盯著銀裝的眼角便濕潤了,巨大的妖身漸漸化成少年模樣,他掙紮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腦袋撞進雲淡懷裡:「姐姐,這麼多年你去哪兒了,你是不是不要銀裝了?」

「銀裝很聽話,這些年一直躲在我們的小窩裡,哪兒都冇有去。可是姐姐,銀裝一個人待在那兒好害怕。」

雲淡抓住他瘦削的肩膀,想將他推開,胸口突然一片冰涼,才發覺她的衣襟被他淚濕了一大片,不由得怔住。

推開銀裝,雲淡攫住他的下頜,強迫他抬起頭來與她對視。

手腳被反綁著的銀裝,隻能任由雲淡擺弄。

他臉上掛著淚痕,鼻子下麵兩條晶瑩粘稠的鼻涕跟掛麪似的,一張小臉委屈得不行。這還是那個,讓袁震天等一眾宗門強者畏懼不已的九尾天狐嗎?

「怕什麼?」雲淡扶額:「你仔細看看我的臉。」

這孩子不會是有病吧?她哪裡是不要他,她是壓根冇有他這個弟弟。

「怕姐姐被壞人抓走,怕姐姐把我一隻狐狸留在這裡……」眨巴著淚眼矇矓的眼睛,銀裝的視線總算清晰了一些,當他看清雲淡麵上那雙異瞳時,接下去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你不是……姐姐!」他不可置信地喃喃:「不可能,你的樣貌你的氣息,明明與姐姐那樣相像,怎麼可能不是?」

鬆開攫住銀裝下頜的手,雲淡站起身居高臨

下地睥睨著她,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猜,我應該知道你的姐姐是誰。」

「誰?」銀裝迫不及待想解開心中疑惑。

「我孃親。」雲淡應了一聲,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