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許君龍正晨練,龔日朝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還是為了他女兒龔玥的事情來的。

說起來,自己已經放了龔日朝好幾次鴿子。

外加上之前在魔都銀行談放款的事情,龔日朝還特地跑了一趟,這次於情於理也得去幫忙了。

想罷,許君龍一口答應了下來,剛吃過早飯就趕到了龔日朝家。

剛一進門,龔日朝就說要介紹一個人給他認識。

許君龍不以為意,隻當龔日朝是想幫自己拓展人脈,可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後,他的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龔日朝要給他介紹的不是彆人,正是最近在打陳氏集團主意的王嫋!

王嫋不是單獨過來的,她還帶著一個文質彬彬,滿頭金髮的男子。

當著龔日朝的麵,王嫋和許君龍都假裝兩人是頭一回見到,彼此打了個招呼,便冇再多給對方眼神了。

“龔市首,你彆看湯姆先生這麼年輕,但在醫學心理學這方麵已經深耕多年了,是漂亮國相當有名的一位醫學心理教授,很多好萊塢的明星都會花高價請他做谘詢,這次他在我的盛邀之下來到華夏,就是專門來給龔玥小姐看病的!”

“王總有心了!”龔日朝這些年一直在為女兒的病情奔走,得知王嫋上門拜訪時,竟然還請來了一位醫學心理教授,一時間不由得感動連連。

儘管知道無利不起早,王嫋是有求於他纔會力邀教授而來,可女兒就是他的命,隻要這位湯姆先生能治好女兒的毛病,且王嫋提出的要求不是太過分,不違背基本原則,那麼自己必然會全力幫忙。

然而,龔日朝不知道的是,王嫋其實並冇有什麼要讓龔日朝幫忙的事情。

她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拿下陳氏集團後,她大概率要定居在魔都,到時候需要龔日朝幫忙的地方可就多了。

正所謂先給自己鋪好路,才能方便未來更好的發展!

由於龔日朝剛正不阿,想要拉攏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王嫋便打算從他的女兒下手。

要知道,龔日朝唯一的軟肋就是女兒龔玥!

“許先生,你莫非也是來給龔玥小姐看病的?”王嫋話鋒一轉,詢問起了許君龍的來意。

“嗯。”許君龍惜字如金。

龔日朝頓時有些窘迫,如果早知道王嫋會請湯姆過來,他就不會邀請許君龍了。

正所謂王不見王,兩位醫生同時來給女兒看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許先生,這個……”

許君龍知道龔日朝想說什麼,抬手打斷了他,落落大方地說道:“無妨,既然這位湯姆先生是國際知名教授,那我剛好也可以從旁觀摩觀摩,領略一下大師風采。”

龔日朝原本還擔心許君龍會生氣,冇想到許君龍並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不僅謙遜有禮,而且很有涵養,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想到家裡來了兩位高手幫女兒看病,強強聯手,成功的概率應該會很大,龔日朝便不由得喜上眉梢。

恰巧,龔日朝的兒子龔正直今天也休假在家,聽到兩人對話,有些奇怪的問道:“老爸,你說的許君龍就是他?”

“對。”龔日朝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龔正直眉頭一皺。

自打知道父親被一位神醫救了命,且對方的醫術連馮中一都讚不絕口後,他就一直想見一見本尊。

可真正見了麵後,他才發現對方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小,換在醫院也就是個剛入門的普通醫師,怎麼可能把馮中一都力壓一籌?

“老爸,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說,上次救你的另有其人,隻是對方把功勞算在了這位許先生的頭上?”

龔正直雖然冇有明說,但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卻很明顯。

反觀王嫋,她可就要直白多了。

“龔市首,實不相瞞,我之前聽朋友提起過許先生,近幾年從事的是監獄方麵的工作,醫術這塊應該不太拿手吧?”

湯姆一向自詡為最年輕的醫學心理教授,如今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一個比自己更加年輕的,還妄稱神醫,這讓他很是不服,也跟著陰陽怪氣起來。

“華夏還真是人才濟濟,一個在監獄工作的居然可以身兼多職,甚至跨行行醫,真是太厲害了!”

龔正直自然聽出了湯姆的反諷,眉頭皺的更深。

“許先生,我老爸是市首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你知不知道,騙到我們頭上的後果有多嚴重?”

龔日朝見自己的兒子跳出來添亂,還對許君龍這般不敬,麵色微變,抬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栗。

“你給我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許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冇讓你對著他三跪九叩就不錯了,你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龔正直神情不服,顯然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冷哼一聲,一個人在旁邊嘀嘀咕咕。

“我還以為在監獄工作的肯定都是一群剛正不阿的人,冇想到竟然還冒出了個騙子,現在主流的隊伍真是越來越不單純了。”

在龔正直看來,許君龍很可能是不滿在監獄的工作,想要攀上自己的父親,進而討一個好職位,所以纔會跑來裝什麼醫學教授的。

王嫋也有著同樣的想法,陰陽怪氣地說道:“蠅營狗苟,鋌而走險,也不怕摔死!”

許君龍充耳不聞,完全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無腦的人見多了,他都免疫了!

龔日朝見這些人如此擠兌許君龍,心中警鈴大作。

這可是連萬三千都要恭敬以待的高人,身份極其不凡,可不能隨便質疑,以免惹禍上身。

“許先生天賦過人,的確在醫術方麵有著較高的造詣,並冇有規矩規定醫生不能在監獄工作,不是嗎?”

王嫋是來給龔日朝人情的,自然不會忤逆龔日朝的話。

龔正直雖有不滿,但也是哼哼了兩聲就冇了動靜。

當然,眉眼之間對許君龍的鄙夷卻半分都冇少。

為了緩和氣氛,龔日朝把話題拉到了女兒身上。

由於龔玥一直把母親的死歸咎在自己頭上,導致心理問題越發嚴重,自我封閉的程度也越來越深,甚至好幾次都趁著看護人員不注意,試圖自殺。

眼看龔玥已經到了該步入社會的年紀,卻完全冇有半分生存的**,龔日朝可謂是心急如焚。

他對外是一個有著鐵腕的市首,對內卻是一個身心俱疲的父親。

湯姆聽完了龔日朝的描述之後,胸有成竹地說道:“龔市首你儘管放心吧,這樣的病人我治好過不少,把你女兒交給我,我相信可以在一年之內,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聽到湯姆的話,龔日朝激動萬分。

隻要女兒能恢複,彆說一年,就算是三年都可以,他等得起。

王嫋眸中亮光閃爍,看來這回請湯姆來真是請對了。

治好龔玥的病,龔日朝可就欠自己一個大人情了。

以後想在魔都做生意,一句話就可以請龔日朝大開方便之門,想想都美滋滋。

“湯姆先生,既然你有把握,那就請你現在便給我妹妹治療吧。”

龔正直也冇有詢問許君龍的意見,揮著手,招呼著一行人來到了龔玥的閨房。

“玥玥,開下門!”

龔正直敲了敲門,裡麵卻冇有半點迴應。

想要開門,卻發現被反鎖了。

龔日朝見狀,一聲歎息,無奈的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閨房內昏暗無比,明明是大白天,厚厚的窗簾卻把所有的陽光都遮擋在了外麵,一如女孩封閉的心門,完全冇有留給外界一絲縫隙。

此時的龔玥貌似在昏睡,許君龍鼻翼一動,便知道對方用了鎮靜藥物。

正如他所料,龔玥清醒的時候無比痛苦,隻能靠藥物讓自己睡過去,獲得短暫的寧靜。

龔日朝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沉睡中的龔玥,將她叫醒。

龔玥睜開琉璃般的眸子,一臉迷茫地看著門口的幾人,半天都冇回過神來。

看到女兒這副呆滯的模樣,龔日朝心如刀割,卻還是很有耐心地介紹道:“玥玥,爸爸給你介紹一下……”

不管龔日朝說什麼,龔玥都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毫無反應,就連眼珠子都不會眨一下,好像一個布娃娃一樣,任由彆人如何擺弄,毫無生機。

“湯姆先生,麻煩你了。”

龔日朝束手無策,眼神求助湯姆。

湯姆點點頭,走上前去,很是紳士地行了個禮,然後坐在龔玥的身邊,撫著她的後背,用輕柔的話緩緩引導。

“玥玥,好久不見,我回來了,外麵的薔薇花很漂亮,你看見了嗎?”

湯姆來之前就注意到了那些薔薇花,一番瞭解才知道,這是龔日朝已經去世的妻子最喜歡的花,哪怕妻子已經不在人世,龔日朝依然派人精心打理著那片薔薇花園。

他故意以這為切入點,一方麵是為了引導龔玥跟自己說話,另外一方麵也是想要以母親來吸引龔玥的注意。

果不其然,一聽到跟母親有關的薔薇花,龔玥立馬有了反應,雖然冇有開口說話,但目光卻隨著湯姆的溫言細語,落在了他的身上。

龔正直見妹妹終於有了反應,高興得兩眼放光,並略有些不屑地用胳膊撞了撞許君龍,指桑罵槐。

“醫學心理教授果然名不虛傳,這麼快就和玥玥溝通上了,不像某些人,隻會站在旁邊看著!”

許君龍壓根冇有在於這個哈麻皮,往旁邊挪了挪,觀察了一下龔玥的身體狀況。

雖說心病還須心藥醫,但是身體機能的退化也會使心理創傷加劇。

反觀湯姆,他繼續循循善誘地引導著龔玥。

儘管花費了足足十五分鐘時間,也不過讓龔玥給出一次迴應,但這對於動輒一個星期不說話的龔玥而言,也是極為難得的了。

作為親生父親,龔日朝每個月最多也就能得到女兒的兩三次迴應而已。

此刻的他心花怒放,覺得女兒的病情似乎真的要有轉機了。

湯姆得到龔玥的迴應之後,整個人沾沾自喜,故意用餘光瞥了一眼許君龍,挑釁得意味十足。

許君龍冇有把他的挑釁當成一回事,而是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湯姆的心理暗示,雖然可以讓龔玥在潛意識裡對他敞開心扉,但這樣的方式太過激進,會對龔玥的精神造成極大損害。

因為湯姆這種心理暗示就和電影盜夢空間一樣,在夢裡給龔玥強加想法,灌輸自己的一套法則,變相的等於洗腦。

一旦龔玥被洗腦成功,她就會把虛幻的事情真實化,並失去自我的意識,和一具行屍走肉冇什麼區彆。

察覺到這一點後,許君龍二話不說,打斷了湯姆的治療。

“治療病人的心理疾病應該是讓病人自己從往事中走出來,而不是為了讓病人能開口,把她的潛意識馴化,你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